公寓那边。
金棉对已经到来的新生活仍是感到不知所措,她围绕着硕大的圆形房子绕了好几圈也没有消停。
其头顶的双耳一直在转,偶尔还会因忽然响起的噪音,和身形一同压低警戒。兽人小姐的黄澄澄眼睛会注视发出声响的方向许久,在确认安全后才会接着巡视这崭新的公寓。
黛拉倒是跑得欢快,无数地方都留下了她四只小小的掌印。
已经不记得是绕了几圈,外面的人群早已被不堪忍受的邻居投诉,大队的执法者赶来清场,终于将安静还给了这个片区。
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金棉原本因为警惕而昂扬的耳朵终于塌下,承认是自己确实不善于应付所谓的平静与安宁,哪怕这样的生活在以往栖身兵营的每个夜晚都在畅想。
到底该做些什么呢?对了,金棉拍了下手,就按照手册,把这先当新起的兵营打理吧!
一个“兵营”初创,最重要的是先进行一轮细致的消毒,尤其是刚刚这里聚集了这么多人后更是如此!
昔日莺歌索首领所编写的手册无比强调实用性,金棉凭借它,学会了用一间屋子内就能找齐的材料手搓炸药,同样也能制作出简易的消毒剂。
她嗅了嗅空气,又回忆着刚刚巡视时的所见,心中有了底气。所需的材料这里能找到大半,其余的努努力也能找到替代品。
很快,材料备齐,制备开始。
黛拉趴在金棉身边,小手一下一下戳着兽人小姐的侧腰:“毛妈妈,我想学!”
“好啊,材料这里都有。很简单,你看,先这样,再这样,然后这样……”
一瓶散发着奇怪味道的液体被金棉调配而出,其动作娴熟至极,游刃有余中透着猫科动物捕猎时的优雅。
黛拉只觉得头低下了一瞬,再抬起时已经过了七八个步骤。想要模仿金棉的动作,却让四只小手缠在一起差点打结。
小小虫娘眼泪汪汪的抬起头,金棉帮着她把小手解开, 点头:
“确实简单吧?调配消毒液用不着很精确, 多试试就可以了。等你熟练后, 我再教你做土炸弹。唉喵,我想起小时候了,
和几个朋友对着手册一顿捣鼓, 有时会因为觉得对方做的不对而打起来;还会组织比赛,比谁做的炸药炸的更响更亮……”
黛拉一脸心驰神往。
金棉起身, 揉揉虫娘的脑袋, 又纠正了黛拉几处错误, 便将调好的消毒液放进一个类似花洒的装置中稀释,这里洒洒那里滴滴, 很快,公寓中便被一股略微刺鼻的味道充满。
闻着就很安心。
感觉一直悬着的情绪总算快要放下,金棉伸了个懒腰, 还觉得有些不够。
不是还有外面的吗?
她鬼鬼祟祟的打开屋门, 警惕的确认外面没有同样鬼鬼祟祟的人后, 金棉才迈步而出。挥洒消毒液, 很是惬意。人群留下的垃圾正被无人造物清理,花洒中的液滴可以随风飘出很远很远。
飘到了一个刚巧路过的人身上。
金棉停手, 略带歉意的说抱歉。将花洒藏身后,习惯性的观察眼前的人。
是住在这附近的邻居?分不出男女,只是穿着相当雍容, 可比金棉自己露出大片皮毛和虎纹的衣服要得体太多。
确实是邻居,他牵着一只奇怪的宠物, 驻足片刻,率先搭话:“刚刚真是一场灾难, 请问你是?”
金棉点头,不动声色的想缩回房中, 但还是为了不给日后的生活添麻烦而保持了基本的尊重:“没错,至于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保姆而已,我还有工作,失陪了。”
可雍容的邻居却是上前几步,逼到金棉面前,皱起眉头:“恕我无礼,请问你在做什么?”
“如您所见,给环境消消毒而已……”
一瞬间的安静后,金棉便听到了她这辈子最尖锐刺耳的声音。
邻居捧着脸,神经质的大声嘶喊:“消毒?!是指那堆细菌大规模屠杀的活动吗?如此残忍!你不知道细菌也有生命吗?!”
就连邻居牵着的宠物似乎也投来指责的目光,金棉表情僵住,却还是挤出一丝笑,缓缓向门那边后退。
可邻居却是步步紧逼,脸上表情像是蕴含着天大的怒火:“你怎么敢!刚刚那下你夺走了数以亿计的生命!你不该感到羞耻吗?!”
咔嚓。
咔嚓。
金棉瞳孔微缩,数千光年外自己的族人已被屠戮殆尽,在这里居然有人在跟她讲细菌的生命?
她感到脑内有一根根弦在濒临崩断。
或许吧,莺歌索在帝联眼里和细菌没什么区别;就连生活在这里的细菌也比自己的族人更有人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