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白色的小花滚落在地上,无动于衷的表露着澹澹的香气。
“···”
苏曜和望着自己的娇小身影对视。
“大哥哥。”
“现在去追还来得及喔,姐姐在楼梯拐角摔了一跤。走的不快。”
追?
“没有必要。”
苏曜飒然一笑,“现在就是结束。”
“···”
“可以的话,想让你帮我个忙。”
“什么?”
“别让她在路上出什么事,送她最后一程。”
是该这样就对了吧?
送她回到家,之后再怎样都与自己无关了。
“···”
优夜没回答,也没去洗澡,
只是默默装饰和稍稍清理了身体,然后出去了。
“啪嗒。”
待优夜离开后,苏曜瘫坐在沙发上,点燃香烟。
频繁吸气吐气,薄雾越发浓烈。
想笑。
总之就是非常想笑。
无法将责任推到优夜身上。根本就无法这样思考。
如果说这就是优夜所说的条件。
那自己到底是有多软弱呢?
所有的一切都是被推着行走。仿佛婴儿。
倒不如说轻松吧。现在轻松了,再也不用去思考多余的事了,无休止的精神内耗也停止了。
也不用去演戏了。不用再怀抱罪恶感。
是好事。
不用再长久的继续让她的期待扩大,就在此时此刻戛然而止。
也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时间。
“姐姐被认识的人类看见,送到家了。”
优夜折返了。
这次没有再和从前一样亲昵的靠近。驻足的地方远远地。
视线稍稍抬起,注意到优夜在刻意躲避自己的视线。
“你早知道她返回了吗?”
“优夜不知道喔。在荷尔蒙分泌时即使是优夜也没法再和平时那样敏锐,在发现姐姐返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
苏曜大声呵斥,“为什么不敢看着我的眼睛来回答?!躲什么呢?!”
“···”
优夜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那样低垂下脑袋,没能说话。
“没事的,和以前那样坐在边上吧。”
“···可以吗?”
优夜发出茫然无措的声音。
“当然可以。”
“要是不这样做,我可能真要承受不起了。”
“···”
注视着优夜终于迈步到身边,和以前那样坐在自己腿上。
“对不起,大哥哥。”
“优夜虽然一开始不知道姐姐会折返,但是在发现她时,是有时间将门合上的。”
“优夜,是故意的。”
“做的那么明显,就算是我这种白痴也能知道。”
“大哥哥不是白痴···”
“其实你说的很对。”
苏曜深吸一口气,轻抚优夜的发丝,“如果那时候即便你制止我,如果真的有决心,那到了晚上和她独处时也不该是滚床单。”
“那时就是最好的坦白时机。”
“说什么全都准备好了,无非是自欺欺人。”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半吊子。”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真的把人当成工具,把人的感情当成理所当然的事。”
“期望人在见到和知道这种事的时候还能一如既往。真是···开玩笑也不是这样开的。”
“···”
优夜突然从身上离开。
然后在苏曜的注视下捡起了落在地上的那捧花。如果按常理来说,这种东西在优夜手里当然是应该丢掉。
可她偏偏从中认真的挑出漂亮的、好的,再插进茶几上的花瓶中。
“丢掉。”
“丢掉就行了。”
苏曜非常平静的说,“那是垃圾。扔到垃圾桶里就行了。”
掐灭烟蒂。
再去环顾周围刚才留下的痕迹。
其实又算得了什么呢?
除了生病以外感受到所有的痛苦,都是价值观带来的,根本就是虚妄的非真实存在的。
换句话说,如果回到她没进来前,靠着词条躲了这一次。
那下次呢?
继续当个卑鄙小人,左右逢源吗?
可笑。
“优夜。”
苏曜从沙发上起来,管他是真是假,反正这回真的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去洗澡吧。然后,再打扫一下屋子。”
失去了。
不代表失去了所有。
如果在这时候还要全数将事情推给优夜,让她和刚刚躲避自己眼神一样,那才是真的绝境。
能享受最好的。
也能接受最坏的。
何况这并不是最坏的,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
洗完澡,也把屋子整理了。
沙发上的皮套擦拭好了,茶几也重写排列摆放。
地拖过了。
插花的花瓶里的花枯萎的连同新进的一起扔掉了。
电视机开着,仍然播放着看惯的动物世界。
娇小的躯体落在自己身上,被自己环抱着。
从接触的地方,从指尖能感受到温热,然后就此汲取一部分供给自己。
针扎般的头疼也慢慢消散了。
又接到了电话。
是林小弯打来的。
接了。
“···”
以为是批头盖脸如最开始那样傲慢的讽刺或者别的什么。
“喂?”
“苏曜,打小月月电话没人接,不是吧,你们俩还没腻歪够吗?”
“···”
“总之,至少明天晚上出来一起吃个饭吧。我请你们吃大餐。”
“我···”
“不用说了,我知道打扰你们俩不好,拜拜!”
“都。”
电话被单方面挂断了。
动物世界,电话忙音,放下手机的动作,刚才发出的干燥枯竭的声响。
以及···
不知什么时候仰头看了自己一样,又缩回去,把脑袋抵在自己下巴下面,又用小手握住自己手的优夜。
真的在想。
干脆从这里消失,就现在,立刻马上。
坐上飞机,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
将全部都扔掉,从零开始。
但又否决掉了。
那样做又算怎么回事?
不也是逃避的一种。
什么问题也没解决,只是自顾自的把属于自己的责任扔掉,推给另外的人自我消化。
何其残忍。
不打算逃。还要生活在这里,至少在一切尘埃落地前要这样。
是突然想到的。
“优夜。”
“明天···跟我一起去扫墓吧。”
“好。”
优夜温顺的应声,虽然不太明白意思,但什么也没问。
——
夏弦月离开后。
踉踉跄跄的在路上被母亲合作的化妆品公司的一个女老板看见了,算是侥幸被送回去。
回到家。
空荡荡的,夏凉真从苏曜醒来第二天起就要放开手去处理一大堆事。当然,另一层含义也是把空间留给年轻人。
“···”
这倒是方便了现在的夏弦月,就这样蜷缩在沙发上。
任由眼泪一遍遍冲刷也没人会说什么。
不用开灯。
什么都不用做,就蜷缩在原地。
开始去回想。
关于优夜的一切。
自己下意识的去忽略的曾经优夜对自己做过的事。那是在苏曜还呆在病院最开始的时间。
在法庭要求证出席时见到了优夜。
是她主动找到自己。
“之前对姐姐做的事对不起。”
“那是优夜请的演员,但没想到差点出了事。”
“···”
非常谦卑的态度。
“大哥哥是优夜最喜欢的人。”
“所以优夜不想让轻浮的女人靠近,考验了一下。但是优夜做的太过分了。”
加之补充的非常真挚的话语。
夏弦月虽然有怨气,但也随着两个月的接触,还有真挚的像是把自己当姐姐接受的态度,消融了。
最主要能促使矛盾消失的动机还是因为夏弦月想到在当初苏曜被通缉时,优夜能将他带出去,相信即使不靠母亲,就单单靠优夜也同样能制造舆论,只要等到舆论发酵在回来公开审理,一切就都结束了。
反倒是自己根本没想着解决问题本身,只是想着如果是最坏的结果,那就呆在喜欢的人边上就好了。
这一点让夏弦月有挫败感,当知道优夜对苏曜只是兄妹之情之类的时,这种挫败感又巧妙的成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