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区区数车粮草,将军也撑不了几日,不知将军日后,有何打算?”
即便吕布再木讷,也听出话中含义了。
“求先生指点迷津!”吕布再度拱手。
陈宫再度望程昱一眼,后者对其点点头。
“将军可知,兖州变故?”
吕布一脸茫然,这段时间都在山中和山贼斗智斗勇,哪知什么天下事。
吕布摇了摇头,十分坦诚的说道:“不知。”
“那我便长话短说,陈留会盟失败之后,兖州牧刘岱借机杀东郡太守桥瑁,欲夺城占地,而后青州黄巾趁虚而入,大举攻入兖州泰山军,刘岱随后战死,如今的兖州牧,是袁绍,不过东郡目下在刘岱下属王肱手中。”
吕布听得一惊一乍的,瞪着一双皂白黑瞳目,这些事,每一件,都堪称大事,想不到短短数月,竟有如此多的变故。
然而,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陈宫为何要告诉他这些?
陈宫看着吕布的茫然模样,一时不知如何感受,而程昱则撇开了目光,显然,吕布只是一武夫。
和他谈什么兖州大势,很可能是对牛弹琴。
“眼下兖州乱局纷呈,东郡更是成了众矢之的,王肱乃无能之辈,东郡必不能守,将军既为汉臣,值此国家危亡之际,当挺身而出,助东郡百姓抵挡黄巾劫掠,立得功勋,朝廷自有封赏,将军也不用在做亡命之徒。”
最后一句,点到了吕布的内心。
他恨透了做亡命之徒了,恨透了飘零无度的日子。
吕布面有惊喜,道:“先生一言,使布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今得先生赐粮,又得先生开布愚鲁,大恩不言谢,先生若是不弃,布恳请先生助我除贼,共扶社稷!”
吕布说完,吧唧了下嘴巴,他觉得自己嘴笨死了,将话说得太满太大,太不接地气,陈宫显然是见过世面的人,会不会因此藐视自己呢?
陈宫听了却想:吕将军亦是血性男儿!
最难得的是,他宁愿带兵饿着肚子,也没有劫掠百姓,比许多与黄巾有关联的道貌岸然之辈,好太多了!
“巧了,东郡乃宫之故乡,我正回乡,不如一同前往!”
吕布拱着手,愣在那里,恍惚之间,他觉得烈日炙烤之下,也没那么热了,反而暖洋洋的。
于是,陈宫的车队,跟在了吕布兵马之后,陈宫程昱回坐到车厢之中。
程昱笑道:“这下好了,不用担心真有山匪劫粮了。”
陈宫哑然失笑,程昱这是笑话他找了一群打手保镖。
“公台,你真要辅吕布?”
“现成的兵马不用,难不成我学仲德,去动员东武阳的百姓来抵挡黄巾大军吗?”
程昱也无言以对。
想了想,他还是打算将自己想法说出,原本他是打算离别时再告知的。
“公台,你可有听说过曹操?”
“自然。”
陈宫不仅知道,还认识曹操,党锢时期,雒阳士子私下集会,两人都在其中。
“听闻此人在青州济南国力剿黄巾,即便如今黄巾已转战兖州,他依然穷追不舍,我以为,此人才是真正为国为民做实事之人,若有机缘,我愿投之。”
陈宫也理解程昱的想法,身处东郡,茫然四顾,周遭堪能投效者,还真只有济南国的曹操了,他的出身,不如陈宫,袁氏从来不再他的选项之中。
陈宫笑道:“人言称曹孟德为清平之奸贼,乱世之英雄榜,眼下正值乱世,仲德投之,甚合时宜。”
“公台说笑了!”
“哈哈哈!”
两人齐声大笑。
马车之中,谈笑风生,马车之外,亦是谈笑风声。
“奉先,我们这是要去哪?”魏续问道。
吕布一扫先前低落情绪,声音也变得中气十足。
“自然是去建功立业!”
身后数将面面相觑,说起来,几人应该算作逃犯,弃子,如何能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奉先,该不会是几车粮食,你把兄弟们卖了吧?”魏续道。
几人之中,也只有他敢这么和吕布说话。
“休得胡言!待我平定兖州黄巾,不仅能一雪前耻,还能将功补过,再得个一官半职,岂不美哉!”
魏续不以为然,道:“当官又如何,你看丁原,官之执金吾,如今呢,还是成了袁氏门下奴,要他往东他不能往西,要他往南不敢往北,还没我魏续自在!你看!”
说着,魏续驾着马,来回兜了几圈。
意思是他往东南西北都随心所欲。
对此,吕布只能收回目光,闭上嘴巴。
魏续这人,作战勇猛,就是脑子不太好使,到时候多杀一些黄巾,给他升升官,堵住他的嘴!
……
济北国治所,卢县。
曹操进入济北境内之后,与黄巾军发生了数次遭遇战,各有胜负。
若是小规模遭遇,多是曹操军胜出。
而当曹操遭遇黄巾大军之时,也无可奈何,唯有撤退。
双方一来二去,交战了数日,曹操最后赫然发现,黄巾军打不散,打不完,越聚越多。
直到管亥率领十多万黄巾出现,将卢县围得水泄不通,直接给济北相鲍信吓得不轻。
卢县国相府中,曹操,娄圭皆在,还有济北相鲍信,以及蹲坐在堂门出不吭声的曹仁夏侯惇两位统兵者,这几日的仗,打的别样憋屈。
一帮子人,皆面色腻重。
经过交战,曹操发现这支黄巾的战斗力,比最初起事的黄巾,要强出不少,组成成员多是青壮,而且兵器也精良许多,不再是锄头,粪叉以及竹竿等等。
“允诚,管亥大军在渤海国被渤海王一战击溃,死伤者过完,溃散者不知其数,为何短短数月,又聚集了十数万大军了?”
这合理吗?曹操很不理解,治理济南国时,也没见着有这么多的黄巾啊!
鲍信却见怪不怪,“青州百姓逾百万,若皆响应之,十多万人,不足为怪。”
“眼下我军被困卢县,可如何是好!”说着,曹操将目光投向娄圭。
娄圭拿着一卷竹简看着,停顿了一下。
“孟德勿虑,黄巾军首要目标,并非将军,更并非卢县,该急的,应该是管亥才对。”
言罢,继续看那竹简了。
曹操旋即收回目光,道:“虽说不急,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允诚,我欲遣派出信使,寻人来援!”
“兖州牧已死,兖州军已溃散,还有何人能来援。”鲍信对此举十分不看好。
“玄德现下在临邑,一两日便可到达,再者,冀州清河郡,距此亦不远,我与清河太守傅燮曾在东郡同战黄巾,颇有交情,相信他会施以援手。”
“傅南容?”鲍信倒是知道,昔日他还是何进帐下偏将,而傅燮已是接替皇甫嵩成为冀州军主将了。
“若真能得傅南容之援,真乃你我大幸了!”鲍信道。
曹操点头称是,心中却别有想法。
鲍信不知道,可他知道。
傅燮傅南容,已投效渤海王了。
所以求傅燮之援助,实质上,是求渤海王之援助。
曹操与傅燮,只不过算是同僚,远远谈不上交情,不过曹操自认为:他与渤海王有几分交情。
而且渤海王心系天下,虽然现在忙着处置黑山军的问题,但兖州变故愈演愈烈,再说青州黄巾渠帅管亥曾奔袭渤海国,渤海王曾异常震怒,将入境之敌杀得片甲不留,管亥也是侥幸才逃回青州。
而如今青州黄巾在再其,渤海王岂会袖手旁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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