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帅,不好了!骑兵冲过来了!”
黄巾军阵中,一名小队率急匆匆的跑过,对管亥汇报道。
管亥回视一眼,浓眉怒目,话中夹杂着火气道:“俞治何在?”
“俞治统领?没见着人,不过我方骑兵已经溃散了?”
“什么!”管亥双眼一凸, 眼珠子瞪出半颗,大吃一惊。
加上眼颊上的一刀疤痕,看上去很是十分骇人,小队率不敢看他,只好低着头继续道:“城北有骑兵杀来,我方骑兵已经溃散了,如今他们的骑兵已经冲过来了!”
管亥浓眉一拧,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北方来的骑兵,他猛然想到:是渤海王刘擎的援兵到了!
“怎会如此之快!”管亥疑惑道,“就算重合县有人报信,援兵赶来,也需要三日方能赶到!”
“小人不知。”队率低声作答。
战场的喧嚣愈演愈甚,原本管亥所在之地,是没有这么大的动静的,这说明骑兵真的杀过来了!
“备马!撤军!”管亥十分果断道。
“啊?”队率一时不解。
撤军?这可是十万大军啊?说撤就撤?
“渠帅,我们有十万大军,害怕那渤海王吗?”
“蠢材,你别忘了大贤良师是怎么死的,他有三十万大军!快去传令!”管亥骂道。
另一边,刘擎亲自冲杀了一阵之后,停下来观摩战场状况。
此时自己的骑兵方阵, 已经深入黄巾大阵, 除了冲杀过来的后方, 左前右方皆是人头攒动的黄巾兵, 不过他们的军心脆弱, 士气低下,在刘擎猛攻之下,反抗并不强烈。
刘擎担心的他们数千人被十万人团团围攻,最终杀人无数,力竭而死的场面,看似不会发生了。
黄巾军的前军,依然再攻击县城,好似城北的溃败和主阵被冲杀,都和他们无关一样,刘擎是自城西南下的,所以西门方向,有许多黄巾败兵逃散,应该是自城北逃来的。
而后军,刘擎借助着金戈的高度,隐约瞧见黄巾后军似乎改作前军撤退了。
竟然就撤了?
还是有别的阴谋?
再望望周边,千余骑兵的战线已经拉开,他们如收割机一般的冲锋,沿途黄巾被被刺穿,被顶飞,被砍杀,禁卫骑与虎卫骑就如同铁耙子犁过一般,只留下残破的战死者。
一些非致命的伤者,倒在地上,迎接他们的是滚滚铁蹄。
此等惨烈的战斗,上一回,还是在鲜卑对战步度根。
刘擎不由得想到,随着天下将乱,群雄并起,这种规模的战斗,以后恐怕还会接踵而来,而中原之地,将血流成河。
“夫君!”骞萦突然来到身旁。
此时她也脱离了战斗,停在刘擎身旁,大口呼吸着,显然高强度的战斗,女性的耐力还是差了些。
剧烈的厮杀让骞萦脸蛋红扑扑的,而且脸上还多了两道血污,一看就是血溅上去,然后用手抹过,又没抹干净留下的。
“敌军似有撤退的意图。”骞萦道。
显然这位鲜卑王族的领兵人,也敏锐的察觉到了战场的变化。
黄巾后军的诡异动作,中军的敷衍抵抗,显然,他们的指挥出了问题。
“我倒是希望他们有一战之力,若是一个劲的跑,就算是十万头猪,我们追着杀,也活活累死!而且如此一来,敌军主将在哪,就不得而知了。”刘擎道。
“夫君真是幽默,竟将黄巾并都比作猪,猪急了还咬人呢,这黄巾军心若散,可就只知逃命了。”骞萦笑道。
“那以夫人之话,他们是连猪都不如了。”刘擎说着望向南面,意有所指道:“他们有来处,我便有去处!”
“夫君莫不是想带兵追杀?”
刘擎沉默一会,他话中的意思,其实是黄巾此次来势汹汹,必然不会无缘无故,联系到袁绍刚刚灰溜溜的被驱离渤海,又在其后的中山国赴任中遇到了磕绊。
袁隗那么聪明,如何会猜不到,在冀州,除了刘擎,谁还有如此影响力。
在会盟之日,刘擎大婚的节骨眼上,青州黄巾大军来袭。
如今,刘擎与袁隗也算隔空过招了,所以在刘擎看来,这支黄巾军的来处,并不是青州,而是袁氏,刘擎会吧这笔血账,记载袁氏头上。
当然,眼前的侵略者,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他们可以撤退,逃跑,但是追杀不会停止。
他们能跑到哪去?无非就是平原郡,再往南,便是河水,如果擅长游泳,倒是可以游过去。
“自黄巾起兵以来,我收降黄巾数十万,所以在很多人眼中,我只混了个善战之威名,而非凶名,然而许多时候,凶名在外比威名远扬更好使,特别在乱世之中。”
“夫君欲以此战而扬凶名?”骞萦立马意识到刘擎的用意,“不过,敌军闻风而逃,难道不是因为夫君凶名在外?”
啊?这……
刘擎竟无法反驳。
他望向战场,望着那两千骑兵向更深处杀去,不过这也仅仅是中军的一部分而已,威势骇人是不假,但也不足以大到令十万大军溃败。
其中缘由,必然是敌军主将下令的。
“若能闻我凶名而退,恰恰说明,我的凶名还不足够,若是足够,他根本不敢来犯!”
骞萦突然驾马来到刘擎跟前,拦着他观摩战场,见刘擎被其吸引过来,她脑袋微斜,轻轻一笑,带血的脸上,露出一丝俏皮,倒和厮杀时的模样相去甚远。
骞萦笑道:“夫君说的是,那我便做夫君再扬凶名的刀。”
说完,她再度勒转马缰,战马旋即转身,撒腿跑向战场。
望着战马之上的窈窕身影远去,刘擎笑了,不由得感慨——
骞萦公主现在会主动付出了!
想起两人的联姻,还是郭嘉设计谋取鲜卑,而她同意,也不过是互利的政治婚姻,而在她第一次与刘擎出征之时,她还是拒绝用她的亲卫军帮助刘擎战斗的。
也许是因为两人日久之后,也生出了感情。
但刘擎知道,真正的转变,是她与步度根决战之际,绝望之时,刘擎及时出现,不光救了她,甚至说挽救了整个鲜卑王族,也不为过。
一个倾慕自己,愿意为自己而战的鲜卑女将,这个身份,显然比什么政治联姻的工具听上去好听的多。
所以,谁说鲜卑人不能归化的?谁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
而眼前的黄巾军,虽为汉人,却同样迫害汉人,顶着黄巾替天行道的名头,行的却是伤天害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