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牵着牛儿走在山道上,牛儿的头顶绑着红绸。
“黑娃,你说媳妇是啥,娘怎么舍得拿你去换个媳妇给我呢?”
牛儿通体乌青,嘴里嚼鼓着路边摘来的野草,此时看了看铁牛,摇了摇脑袋,转向另一撮青草去了。
“媳妇有啥好的,不像黑娃,你既可以让我骑,又可以耕地哩!”
铁牛继续说着,顺带着捋着黑牛的脖子,眼神里怅然若失起来。
他今年十六,来自青牛村。
在铁牛五岁的时候,铁牛的家在十里八乡风光过好一阵子,那是因为铁牛的父亲被云霞山的仙人门派某个仙人相中,收入了门派。
然而不幸的是,三年后,村里便有传言,说是云霞山的仙人门派被人给灭了,整个门派的仙人全都死了!
铁牛不信!
在他看来,仙人可以活很久很久,怎么会像青牛村的村民一般,说死就死了呢?
于是铁牛在十岁的时候,曾骑着黑娃偷偷的去过云霞山。
哪里来的琼楼玉宇?
何处来的仙气缭绕?
铁牛目光所及之处不过是一片萧瑟破败。
铁牛信了,他知道自己没爹了!
往后的日子里,铁牛再也不妄想有朝一日他爹架着云彩来接他了,老老实实下地干活。除草、育苗、耕地、割草,学了个样样精通!
如此,家里的日子也过得渐渐好了起来。
到了十六岁的头上,铁牛的娘耗费不少,寻了媒婆,说了一家媳妇,却是三十里外的外乡人。亲家姓张,是个屠户。
张屠户家底殷实,比起铁牛家那自然天壤之别,本来不想将姑娘许配给铁牛,不过张家姑娘却相中了铁牛侍母至孝,人长得又壮实,相貌也属于上乘。
张屠户无奈,只得允了。
今日是铁牛迎亲的日子,铁牛娘坚持要铁牛把黑娃牵上,作为聘礼。
铁牛舍不得,黑娃论起来能当他哥,这些年“兄弟俩”飚着膀子在地里干活,黑娃出的力一点不必他少!
铁牛刚成年,哪里会明白媳妇的好处,死活不肯!没奈何,他孝顺,拗不过娘的命令,只得忍痛割牛。
迎亲这件事情本来是风风光光的,但是青牛村里没一家乐意出人帮忙。究其原因,都是因为铁牛父亲的事情。
谁知道云霞山的仙人门派招惹了什么祸端,张屠户家是外乡人,不晓得其中的厉害,他们可都是知根知底的,当然得离得远远的了。
就在铁牛出神的时候,黑娃似是发现了一片尤为肥沃的草地,向着那里啃了过去,铁牛拽了几拽,愣是没将黑娃拽回头。
“哞......”
黑娃停止了啃草的动作,掉转头,向着铁牛兴奋地叫了好几声。
“不就是一些蒿草嘛,至于这么开心嘛!”
铁牛在黑娃的屁股上拍了几拍,示意它的情绪自己感受到了。
“哞......”
黑娃兀自不停地叫着,并用力拨了拨脑袋,示意铁牛过来。
“好啦,好啦,我......”
铁牛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黑娃脑袋所指的地方,话到一半,停顿了下来,目光凝聚在了不远处的草丛里。
一个蓝衫汉子正平躺在那里。
死人?
铁牛是见过死人的,他并不害怕。村里头哪年不死上些人,遇到某些个天灾的年头,更是一死一片。甚至是铁牛他娘,去年闹瘟疫的时候,也差点病死!
铁牛走向蓝衫汉子,身手去探对方鼻息。
这人还没断气!
“醒醒!醒醒!”
铁牛摇晃着蓝衫汉子的肩膀,想要叫醒对方。对付如何叫醒一个快死之人,铁牛实在是没有经验,用得力道颇大,蓝衫汉子的脑袋被他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左右摆动......
黑娃不知为何看不过去,他用脑袋架住了铁牛的双手,似乎是在示意他小点力,那意思蓝衫汉子即便没死也被你摇断气了!
铁牛略显尴尬,嘿嘿一笑,说道:“黑娃啊黑娃,就三天前,你快把吴三家的黄彪子给怼死了,这会倒嫌弃我下手重了?”
黑娃似乎听懂了铁牛所说,骄傲的一扬脑袋,好似再说那是黄彪子不中用,又和我有什么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