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石家夫妇果然搬走了。
除了谢三凤之外,竟没一个人对此表示惋惜。
如果不是房子还在,甚至都会有人怀疑这户人家是否真的存在过。
夜,又不期而至,月光下的上水村静的连飞蛾拍动翅膀的声音都清晰可辩。
突然,门口那破旧的木门被拍的震山响,壮汉粗犷的叫嚣声在死一般宁静的暗夜中听起来分外的凄厉。
小宝吓的浑身重重一颤,惊恐地睁开眼睛。
谢逸辰拍了拍他,这才拖着那条不便的腿走到院子里。
刚打开门,一大群膀大腰圆的壮汉便冲进了小院,手中的火把映红了半边夜空。
他们横眉冷对,目光凶恶,胳膊上发达的肌肉在火光的照耀下仿佛涂抹了桐油一般,亮的有些骇人。
为首站着的,是招财赌坊的东家孙疤子。
本来还有几户邻居探出脑袋看热闹,一见是孙疤子,他们吓的立刻关紧门窗,就连一向仗义执言的陈大娘也吓的不敢出门。
“怪不得沈大祸害要霸占你这小子,长的还真tmd的不错!”孙疤子瞟了谢逸辰一眼,猥琐的目光随即落在刚走到门口的小宝身上,“这个就是你儿子吧?”
谢逸辰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将小宝拉到身后。
听到声音,沈长歌趿着双鞋走了出来。
一看到她,孙疤子连忙换了副笑脸,亲热地问:“三妹,听说前些日子你小产了,不知身体可还好?”
“二哥本来想来看看你的,可赌坊的事实在是太忙了,这不就拖到了现在。”
沈长歌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很快从原主记忆里找到了这个人。
在春风镇三恶之中,孙疤子排名第二,就连沈大祸害见了也不得不尊称一声二哥。
他为人阴毒狠辣,麾下打手众多。
在春风镇,除了石翠花那个便宜儿子宋忱之外,几乎没人敢惹他。
沈长歌笑道:“多谢二哥关心,我早就没事了呢。”
“没事就好。”孙疤子用眼角余光瞟了小宝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那个三妹啊,既然你身体没事了,那我们就按照先前说好的,把这小拖油瓶卖给我吧。”
“十两银子,钱我都带来了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取出块泛着油光的银子。
听了这话,谢逸辰只是淡淡地看了沈长歌一眼,平静的眼眸竟然连丝波澜都没有。
小宝小脸却“刷”的一下全白了。
如果不是被谢逸辰扶着,他几乎都要瘫倒在地。
不,她不会的!
她那么疼他,又怎么舍得把他给卖掉?
小宝含着泪,哑着嗓子问:“娘,你当真要卖了我?”
“不卖你卖谁啊,卖你那个瘸腿爹有人要吗?”不待沈长歌回答,孙疤子一脸鄙夷地冷笑道,“不信你看,这可是你娘亲自摁的手印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取出一张身卖身契。
白纸黑字,下方还落有一个猩红的手印。
时间,正是沈长歌受伤之前!
一看那手印,小宝眼底布满了猩红的血丝。
他死死地攥紧拳头,任锋利的指甲深深陷进柔嫩的掌心。
此时的他,宛若从阴曹地府里爬出来的恶魔,一副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