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招工,都是招的驾车技术醇熟,体格健壮的青年。
易茗雪还算满意。
她笑着对顾先生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这几日就麻烦先生了,我打算把岐阳镇设为总部,这八个人就先去那里培训,过几日就分配到苍溪镇。”
苍溪镇和岐阳镇仅就一河之隔,顾先生并不陌生。
“东家眼光果然不错。”他眼中迸射出一股精光,颇为赞赏道,“苍溪镇比我们岐阳镇,还要更靠近湖州县城,想必需要乘车的人会更多。”
看来自己闲来无事找的这份差,东家还真有点东西。
随后他又问道:“不过苍溪镇那边的安排,一切都比照着岐阳镇吗?”
没有思索,易茗雪直截了当道:“这是当然,易家车行要想走得长远,各处的规则就必定要一致。”
她掏出刘员外给的西瓜定金,拜托顾先生帮她在苍溪镇租一处院子。
只等那边收拾好,正好趁年节走亲访友的时候,让新入行的车夫也攒一笔过年钱。
商议完后续事宜,易茗雪就起身告辞。
刚走几步,她就和程举两口子撞个正着。
他垂着头,眼部青黑,肩膀软塌塌地垂下。
他旁边程举媳妇气不打一处来,把他的胳膊揪成麻花。
嘴里骂道:“我怎么那么苦命,跟了你这么个怂货。刚刚让你说你怎么不说,我豁出脸皮了你还不答应,你是要拖死我啊!”
说到后面,她一面抹着眼泪,哭天抢地起来。
程举苦笑道:“红柳,咱需要的钱可不是小数目,大堂姐和姐夫的日子也……”
话音未落,他就瞥见对面的易茗雪。
他连忙吞了声,扯了一下媳妇,过来行礼道:“原来恩公也在这里,原谅我们刚刚没有注意到,冒犯了恩公。不知你是来……送弟弟入学的吗?”
他的视线落在易天磊、易语堂身上。
“如果恩公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吩咐我。虽然我在收徒一事说不上话,但和堂姐夫是亲戚,还是可以照看几分的。”
这句话到让易茗雪刚抬起的脚放下来。
她虽看不惯程举媳妇的尖酸小气。
但程举此人并没有什么大错,虽性格懦弱温吞了些,总体还是有礼有节。
总而言之,就是个老实的好人。
“多谢程大哥、程大嫂的好意,我不是送弟弟来读书的。”安抚地握住易天磊的手,易茗雪解释道,“我是来找我的账房,他借住在曾夫子这里。”
打量了一下他们灰败的脸色,易茗雪说出自己的揣测,“我看你们脸色不好看,是不是你父亲的案子出了什么波折?”
“吓,你都有账房了!”程举媳妇立刻抓到关键点。
她眼睛鼓成铜铃,一副受惊不浅的样子。
乖乖,他们夫妻守着的杂粮铺,也仅仅糊弄个温饱。
而易丫头竟然能雇佣账房了!
还是能借住在她堂姐夫家里的账房!
而几个月前,易大丫还是个穿着破烂衣裳,土里土气的乡村丫头!
越想心里越是火热,程举媳妇忍不住问道:“赶车真的那么赚钱,你这么快就聘请了账房?你一个月能赚多少啊,够付工钱吗?”
听媳妇打探行业机密,程举急的连拽了几下媳妇的胳膊。
他额头涔涔冒出冷汗,连忙撇清道:“恩公,我媳妇不知轻重惯了,我们绝对没有想和恩公竞争的意思。”
他转移话题道:“至于我家的案子,恩公也不用担心。县令已经给我父亲平了反,判胡有财归还我家财物,春云楼也拿回来了。”
说到这里,他嘴角才勉强勾起一丝笑意。
程举媳妇啐了一口,一指戳在他脑门上。
“你说的顶个屁用啊,兜里比脸还干净,还天天春云楼,那么大的食庄你开的起吗,净做少东家的美梦!”
她心里带着气,说话不由重了几分,“让你借钱也是扭扭捏捏,好像你那面子值几个钱似的!我看你还是趁早转行,当什么厨师啊,去赶个车都比现在过的好!”
劈头盖脸一顿骂,数落的程举抬不起头来。
默不作声地听完整个过程,易茗雪心里雪亮亮的。
感情他们刚才愁眉苦脸,是愁没钱运营春云楼。
易茗雪想起过往云来食庄的盛况,以及县城里那些门庭若市的酒楼。
她心念一动。想起上次从车马庄管事那里搜来的金条。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投资给春云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