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给朱标写信的自然不止朱棣一个,比如晋王朱棡的信,就提前了好几天,送到了朱标面前。
“太子哥哥,小弟太不容易了,内忧外患,要修长城,要屯田,还要往外移民……结果四弟还欺负我,逼着我把商人送过去,大哥要帮着小弟做主,帮我向母后进言,给我讨个公道,不然小弟活不下去了!”
这位也学会嚎啕大哭,张嘴要好处了。
只不过他的信没有起到作用,朱标直接压下来,没有递给朱元璋,也没有去告诉马皇后。
几天之后,朱棣的信送来了,还包括几件羊毛呢的衣服。
朱标看完之后,这才带着两封信,包括朱棣的礼物,去见老朱和马皇后。
这两口子看了看朱棡和朱棣的信,神色各异,朱元璋就说道:“看这个意思,老四确实过分,老三也确实委屈……朱标,你这个当兄长的,是怎么看的?”
朱标微微轻叹口气,“父皇,要让孩儿说,最好不要管。”
“为什么?”朱元璋不悦道:“朱标,你这是要偏心朱棣?”
“孩儿确实是偏心,但在孩儿看来,这两个弟弟,没有差别。”朱标坚定道。
老朱忍不住笑了,“朱标,你怎么也学会这种扯淡的话了!要是没有差别,你怎么眼瞧着朱棣欺负朱棡?纵容朱棣,从朱棡这边挖墙角?老三的处境本来就比朱棣难,还欺负他,这又是什么道理?”
“是为了大明朝!”朱标给出了答案。
“大明朝?什么意思?”朱元璋不解道。
朱标这才道:“父皇知道苏州的丝绸作坊吗?”
朱元璋愣了一下,“这有什么关系?咱听说苏州的作坊不是挺好吗?”
朱标微微摇头,“不好!其实苏州的丝绸作坊失败了。”
老朱大为诧异,苏州每年往外卖上百万匹丝绸,贡献几百万贯财税收入。而且苏州民生很好,市面繁荣,纵观江南之地,也是数一数二,甚至还在应天之上。
儿子却说苏州的丝绸作坊失败了?
这孩子脑子坏了吗?
这时候马皇后突然道:“朱标,你说的仔细点,你爹脑袋不那么好使,听不明白。”
老朱的智商,再一次遭到了马皇后的鄙视,偏偏还不敢反驳,只能气呼呼听着。
朱标认真道:“父皇,其实在几年前,苏州就已经在革新织机,彼时已经有一次能纺出六十四根线的织机了。”
朱元璋下意识点头,“这事咱知道,咱还下旨嘉奖来的。”
朱标道:“可是这台织机没有推广开,眼下苏州还是以老式织机为主。”
“为什么?”朱元璋大为不解,“既然是好东西,为什么不推广?难道要咱下旨不成?”
马皇后突然道:“你的旨意那么管用啊?要是啥都能按照你的旨意来,早就国库充盈,天下太平了!现在苏州的织工,已经超过了十五万!哪里还用得着新式织机?”
朱标也点头,“确实如此,一切都按照当初张先生的设想发展,我们并没有突破瓶颈。”
朱元璋眉头紧皱,他似乎也想起来,当初张希孟在剖析苏州的丝绸纺织业的时候,就提到过,人工成本太低,互相竞争。纺织作坊以单纯的增加雇工数量的方式,扩大产能,使得苏州的丝绸发展,并不能出现颠覆性的成果。
“咱记得当初张先生鼓励女工,奖励发明,又提高了生丝价格,让桑农得利……做了这些,为什么苏州的丝绸产业还突破不了?”
“因为不光有苏州一座城市,周围的松江,常州,还有湖州,嘉兴,乃至杭州……这里人口稠密,全都想发展,使用新机器,远不如增加织工数量来得方便。”
朱元璋陷入了沉吟,他一时还不能想透其中的道理,但是也知道朱标不会骗他。
“那按你的说法,苏州不行,这个希望就在北平了?”
朱标点头,“父皇,你知道三弟一顿吃几个菜吗?”
朱元璋一愣,“咱怎么知道这些。”
“八道!”朱标干脆道:“老四一顿只有一荤一素两道菜,他把绝大多数的钱,都投在了学堂,工厂上面……而且往后,还要持续更大的投入才行!”
朱元璋眉头紧皱,若有所思,“这么说起来,老四也不是一无是处!只是这个发展工商,为什么这么难,苏州城都走不通?朱标,你多找几个人,把这事情给咱讲清楚了。咱想知道怎么回事!”
老朱燃起了强烈的求知欲,他实在是无法想象,当初张希孟安排挺好的事情,为什么会走样?这不合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