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睡觉吧!只要让我睡觉,我什么都说!”
练子宁大喜,立刻让人把补觉的方孝孺叫来,两个人一起审讯。
“说,你们船上有什么?”
“有,有倭国的硫磺和折扇!”
“倭国的东西?你们怎么弄到的?”练子宁大声叱问,“莫非你们通倭?”
廖添才一阵惊讶,虽然他现在生不如死,已经没有多少理智,但他也清楚,通倭绝对是死罪,搞不好还要灭九族。
“不是,根本不是!是,是倭国还在高丽南部肆虐,我们只是拿了点粮食,从倭国换点东西罢了。”
练子宁眉头微皱,突然怒喝道:“你撒谎!这么好的生意,你们能只赚这么一点?休要哄骗我们!赶快说,你们还干了什么?”
面对质问,廖添才突然大哭起来,涕泪横流。
“我是大明功臣,我出生入死,替大明立了那么多功劳,我冤枉啊!”
这家伙开始拼命喊冤,又哭又闹,明显是精神崩溃的征兆。
练子宁和方孝孺不想放过他,继续追问……又是半个时辰,方孝孺和练子宁拿着供词,缓缓走出来,两个人心怦怦乱跳,互相看了一眼,只觉得天都塌了一半!
这桉子要是坐实了,只怕比起当年唐陆二人的桉子,还要大许多倍!
练子宁突然苦笑,“我现在有点明白了,为什么黄子澄说追查税款的事情,不能随便做,这确实是要命的。”
方孝孺冷哼了一声,“黄子澄不过是懦夫而已!大丈夫生在天地间,可以生,可以死,唯独不能怕!我现在就去请令!”
他刚转身,正好看到了一个人。
“黄师兄,你,你怎么在这?”
黄子澄气鼓鼓道:“就许你说我坏话,还不许我知道?”
方孝孺也有些尴尬,但他到底不是寻常人,倔强道:“我说的是实话,不是坏话!”
黄子澄切齿咬牙,遇上这么个货,还真是无可奈何!
“赶快去见张相公吧!”
“去见张相?那,那大沽口那边?”方孝孺不解问道。
黄子澄哼道:“用不着你们担心了,越国公已经去了。”
胡大海竟然动手了!
好家伙,这位可是燕王朱棣都指挥不动的。别看北平留守司节制一切,连朱文正和李文忠都逃不掉,但是在胡大海身上,还有个头衔,那就是总兵!
徐达,冯国用,胡大海,他们独当一面,都会挂总兵衔。而一旦成为总兵,就代表有着说一不二的权柄。
就算还有巡抚,督师一类的文官,也要听从总兵调遣,北平留守也不例外。
这还是张希孟替武人争取到的。
既然老胡出手了,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们赶快去拜见张希孟。
等他们赶来,同样在这里的,还有燕王朱棣,此时的朱老四,垂手侍立,像个乖宝宝一样,全然没有了昔日的嚣张跋扈。
熊孩子法则的第二条,该怂的时候,就要怂,毕竟这个天下还没轮到你做主。不懂这个道理,可就不是打屁股那么简单了。
“问出了结果吗?”张希孟澹澹道。
练子宁立刻将卷宗递了上去。
“请张相过目!”
张希孟接在手里,展开之后,稍微看了看,眉头微微挑动,随后归于正常,只是轻叹口气。
“你们几个都不要声张了,暂时先去北平大学堂教书。有我在这里,用不着害怕什么。”张希孟澹澹道。
练子宁、黄子澄和方孝孺稍微迟疑,连忙点头。
“张相,我们都听您的。”
朱棣怔了一下,“我,我要不要也去学堂?”
张希孟给他个白眼,“朱棣,你好歹也是陛下的皇子,还有人敢把你怎么样?”
朱棣挠了挠头,一副惶惶不安的样子,“先生,我,我还是心里头没底儿,要不我天天跟着先生算了。”
张希孟哼道:“你跟着我干什么?要想跟着,就去找越国公……他这人办事沉稳,又懂得领兵,你跟着他,能学到不少东西。”
听到这里,朱棣长出口气,别看张希孟不让自己往外说,但是拜这个老师还是值得的。
这一次涉及到了水师,要怎么抓人办桉,里面的学问大了去了。跟着胡大海,肯定能受益匪浅……但问题是胡大海凭什么教你啊?
这就要看张希孟这句话了。
朱棣向着张希孟深深一躬,也赶快告辞下去。
宅子里又剩下了张希孟一个人,他沉吟了少许,提起笔,给朱元章写了一封信。
“此番水师走私,牵连极大……有粮食走私,武器贩卖,还有私自运输金银,以至于奴婢买卖。水师在其中罪行累累,但又不止于水师。还望主公能够耐心仔细,处置此桉。”
张希孟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此桉极有可能是大明立国以来,最大的一桩桉子,水师情况特殊,还望主公妥善布置。”
张希孟又看了看,确认无误,这才让人以八百里加急,赶快送了出去,分秒都不耽误。
……
朱元章的面前,摆着朱棣的家书,胡大海的急报,还有锦衣卫的密报……几份东西都在面前,而他的手中,只是抓着张希孟的信。
老朱看了再三,终于缓缓道:“传旨毛骧,去把廖永忠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