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广孝颔首,不假思索道:“回张相的话,陈友谅在三个月之前,曾经抢掠一批女子,到他军营。此事胭脂巷,人尽皆知!不知道可否作为罪证?”
张希孟点头,“自然!草菅人命,抢掠女子,如果查实,确系陈友谅下令,自然要严惩不贷!”
“还有,陈友谅为了搜罗黄金,打造金床,曾经四处抢掠,捉拿十几户商人,其中被他活活打死的,就有八人之多……其中有一位商人,更是被他下令,打成了肉泥,他又让人把肉泥送去此人家中,他的老妻见后,被活活吓死,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也都被陈友谅打死,家中只余七岁幼童……陈友谅竟然又将幼童……阉了,放在他的宫里,此事人尽皆知,张相可以立刻调查!”
姚广孝说完,又把手里的清册递给张希孟,上面一条一条,记录着陈友谅的作为,累累罪行,罄竹难书。
张希孟捏在手里,简略翻了翻,只是看了陈友谅一眼,就对朱元璋道:“主公,陈友谅罪孽滔天,臣以为该严查才是,还给百姓一个公道!”
朱元璋颔首,微微冷笑,“陈友谅,事情到了这一步,不是咱要杀你,而是天下的黎民百姓饶不了你啊!”
朱元璋说完,自然转身离去,留下了陈友谅,整个人都傻了。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奋力挣扎,破口大骂。
“朱重八!你杀了我!你痛快杀了我!不敢杀我,你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你就是个妇人!妇人啊!”
陈友谅扯着嗓子鬼叫,朱元璋根本懒得搭理他,就连张希孟都走了。
只剩下邹普胜等人,哈哈大笑,万分畅快。
“你想让大明天子杀你,对不起了,你还不够格!”李普胜放肆大笑。
邹普胜更是喜得眼泪都出来了,“老夫本以为,千刀万剐,诛灭九族,便是最狠的报应!却没有料到,上位更是高明。陈友谅,你可清楚,你不是死在兵败之上,你是死在了倒行逆施,天怒人怨上面!”
邹普胜对着几个人道:“咱们几个也辛苦一下,去搜集证据,回来一并上告,来一个明正典刑!”
“哈哈哈!”
这几个彭党老人,开怀大笑,淤积在心中的怒火怨愤,全都不翼而飞。
至于陈友谅,此刻却是如丧考妣,大呼震怒。
“我,我为天子,我是大汉皇帝!可杀不可辱!朱重八,你快杀了我!千刀万剐也好,扒皮楦草也好,你快杀了我啊!”
任凭陈友谅如何叫嚷,在大家听来,都只是無能狂怒。
而且他越是反应激烈,大家伙就越是明白,这一手可是太狠了。
在这么多亡国之君当中,陈友谅的这个下场,都算是别致了。
不管是废了帝位,囚禁起来也好,或者当街杀死,或者拿枕头捂死……总归是把对方当成了皇帝,区别只是有没有得到天子的体面罢了。
可是到了陈友谅这里,压根就没把他当成天子。而且张希孟还特别说了,正常的征调粮饷,这些事情不算,专门办的是害民案子。
可以想见,陈友谅必定是要名垂青史,永远被人铭记了。
……
“臣拜见上位!”
姚广孝拜倒,行了大礼。
朱元璋打量这个相貌奇特的年轻人,心中感慨,“你是湖口之战后,随着陈友谅回到武昌的。这些日子,你有心了。”
老朱的称赞可不是容易得到的,姚广孝略微迟疑,随即又拿出了一个小册子。
“怎么,陈友谅还有罪行?”
姚广孝摇头,“上位,這是臣搜集到,那些和陈友谅有往来的豪强大户名单,另外还有二十余名湖广儒生,他们甘心给陈友谅當走狗,出谋划策,抗拒天兵。臣以为这些人应该严惩!”
老朱愣了少许,立刻让姚广孝把名册交上来。
朱元璋展开之后,仔细观察,随后他对张希孟道:“先生,你以为咱是不是要宽恕这些人?”
张希孟摇头道:“主公,不杀的是普通百姓,无辜之人。而这些大户,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又两面三刀,居心叵测,即便不尽数诛杀,也要发配岭南,没收家产,让他们无法继续作恶!”
“说得好!”
老朱道:“张先生,既然如此,就任命姚广孝为湖广提刑按察使,如何?”
张希孟看了一眼,随后欣然點头,“乱世用重典,此人正合适。”
顿了顿,张希孟又道:“主公,尚需要一个人,主持大政,不知道主公以为谁合适?”
朱元璋哈哈大笑,“先生心里有数,咱心里也有数……这个布政使人选,非罗复仁莫属啊!”
朱元璋和张希孟三言两语,敲定了治理湖广的人选,接下来就看这两位的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