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希孟吩咐下去,让拱卫司派俩人,护送钱唐回家。
这可是确确实实护送,没有半点别的意思。
“张相公,古之君子,不过如此!”
钱唐行了大礼,这才离去。
一道孤寂的背影,万分落寞凄凉,而随着钱唐来的这些人,竟然也是五味杂陈,远远谈不上喜悦。
总算这件事有了结论,把孔孟和诸子放在一起祭祀,也就顺理成章了。
文武重臣,陪伴着朱元璋,步入白鹿洞书院,张希孟和老朱仅仅差了半个身位,老朱突然低声道:“先生又给咱上了一课,你说咱是不是给送陶安一点什么?”
陶安!
那个因为俸禄问题,被赶回了家中的宿儒。
“主公,臣前些时候听闻,陶安已经病死了……据说临终之前,不停呼唤上位,痛哭流涕,把两个眼睛都哭瞎了。”
老朱怔了怔,竟然死了!
“不说他了。”
老朱甩了甩头,又道:“先生,既然要重建书院,难道还叫白鹿洞书院不成?”
这倒是个很现实的问题,这地方叫白鹿洞,书院就叫白鹿洞,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毕竟最初也没人想到过,这個小小的书院,能够成为天下第一。
但现在不一样了,有了朱元璋支持,又有张希孟主持,毫无疑问,这会是日后全天下最顶尖儿的学府之一。
依旧叫白鹿洞书院,确实不妥当。
“主公英明,的确需要重新定名,就请主公赐一个名字吧!”
朱元璋怔了怔,让他起名字?
貌似有点难度啊,他给儿子起名朱标,夫人就不止一次说他,说起名不好听。
现在轮到学堂,这不是让自己出丑吗?
“先生以为,该如何取名?”老朱又把球踢回给了张希孟。
张希孟也不是那么容易上当的,立刻道:“主公,给学堂起名字,无外乎几种办法,其一就像白鹿洞书院,还有各地官学一样,以所在地起名,简单易懂。再有就是以功能定名,比如武学,太学一类的。再有,也就是以办学的理念主张目标取名……总而言之,该如何确定,还望主公仔细权衡。”
好家伙,又是正确的废话。
球又回到了老朱脚下,这时候再问别人,就显得有点丢人了。
不就是起个名字,能有什么难的?
老朱思量了半天,叫星子县学堂,叫江州学堂……好像都不行,鄱阳湖学堂,教打渔吗?
祭祀诸子,那就叫百家学堂?
貌似也不妥当,这个学堂教的肯定不是诸子百家的学问,其实张希孟的主张是从百家之学当中,选取有利的东西,加上朱家军的主张,重新融会贯通,鼓捣出一个新的学问。
这样叫百家学堂就不行了,百家到底要归于一!
那要叫什么呢?
朱元璋正在思量,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张先生,你说过,这学堂以后要广收普通人家的子弟?可有此意?”
张希孟道:“确实如此,臣的意思这所学堂,应该面向整个国家,招收天下英才,不拘出身,只要有真才实学,都可以进入学堂。”
朱元璋笑了,“当初朱熹怕是也标榜广揽天下英才而教之啊?”
张希孟呵呵一笑,“话虽然一样,但做起来效果却是迥然不同。我们有完备的官学体系,能保证充足数量的平民子弟入学。就比如眼前的这座学堂,下面会设立蒙学,小学。周围的子弟,只要从五岁开始,就可以进入蒙学,先从识字开始,然后学习简单的文字运算,写文章,了解天下……其实平民百姓之所以生生世世,都没有出头的机会,是他们根本看不见路在哪里,就只能无奈受穷。这教育亦是富民救民啊!”
老朱听到这里,终于深深吸口气,“果然如先生所言……均分田亩,救济斯民……在均田之上,还要加上一条兴学才行啊!”
老朱突然想到了什么,“救济斯民,救济斯民……先生,这座学堂就叫济民学堂吧!”
张希孟一怔,也只有点头称是,“主公高明,济民学堂,确实极好!”
其他众人也都跟着齐声赞叹,果然是不错!
消息很快传到了外面,随同来的这些人,也都为之一振。
不只是济民二字,而且张希孟的另一番话,更有吸引力……他要在学堂之下设立蒙学,小学,让周围子弟入学。
也就是说,凡是得到周围田亩的有功之人,家中的子弟都可以入学。
虽然下面的济民蒙学,跟济民学堂不是一回事,但济民学堂的教师们,也不能让济民蒙学水平太差,而且这些教师子弟,或许也会进入其中读书……所以不管怎么讲,就算是遍地兴学,也会因为区位,经济,人员,传统……呈现出天地之别。
毫无疑问,这块地会成为整个天下有数的顶级所在。
“我,我想找个媒人,谁愿意给我找个娘子,我等不及了,我们张家要在这里开枝散叶,兴旺发达!”
张子明激动大叫,其他人都羡慕地盯着。
唯独算命的,笑而不语,“我已经早就订好了婚事,你还是太慢了。”
正在这时候,有人咳嗽,原来是和尚,他已经开始蓄发不说,还从怀里拿出了一份请帖。
“咳咳……记得过来喝喜酒!”
张子明傻傻接过大红烫金的请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和尚,露出恐怖如斯的神色。
你丫的可真快啊!
和尚嘿嘿道:“没法子,贫僧年纪大了,只能老鸟先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