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应天府定要在皇帝叔叔面前参你一本。”
竹熙瞥了林浩一眼,不以为然道。
“还请郡主先行回西昌府,回到应天后,本官自当负荆请罪。”
林浩拱了拱手。
……
马车上。
“爹,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王加宝下意识问道。
“你可还记得先前那位贵人,就是让为父走私盐铁那位,没承想不仅这钦差大臣,就连工部尚书宋礼大人,都是贵人的手下。”
“只要此事过去,钦差大臣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为父至少都能去庐陵郡当个通判,届时你那举人身份便有了保障。”
王仙芝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压低嗓音道,在其看来,此番也是因祸得福。
陈巨根可是与他说过,搭上了贵人背后那尊大人物的线,用不了多久便能前往应天府担任京官。
两人皆是草莽出身,他还只是个八品芝麻官,陈巨根却要到应天去做京官,着实给他羡慕的不行。
“爹,我可是听说了,你犯的这是死罪,当今陛下亲自下旨将你处死,这不会是钦差大臣给咱们下的套吧?”
王加宝面露狐疑道。
“老子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都要多,就因为是陛下下旨,才说明贵人在朝中能量不一般。”
“你可知道,当今宰辅一年俸禄不过二百余两,为父掌握的这条盐道,每月盈余数十万两,只要不东窗事发,便能一直运作下去。”
王仙芝白了王加宝一眼,不以为然道。
……
“宁儿,你醒了。”
咸宁公主眸子轻轻跳动,虚弱的睁开双眼。
“林大哥呢?”
咸宁公主打量了马车内一番,却未曾看到林浩的身影,难免有些失落。
“你还想着那浑人,刚刚就他那样子,你是没看见,根本就是个伪君子,本郡主一说要去皇叔叔面前参他一本,他就立马怂了,当场给本郡主跪了下来。”
竹熙允了允鼻子,言语间眼神中尽是鄙夷。
“林大哥才不是这种人。”
咸宁公主摇了摇头。
……
咸宁公主一行人回到西昌府,林浩则是领着朱高煦来到运河口。
运河口两旁已经竖立起成列的木屋,按照林浩的要求,每间木屋中摆放着六张上下床铺。
木屋也是一片片区域分开,每间木屋前都挂着一面带着姓氏的小旗帜,告知前来居住的民夫,东家是何人。
流民整齐有序的朝着运河口赶来,分批进入一个个工区。
林浩与朱高煦两人来到先前那钱氏的工区之前。
此时的钱豪可谓是满面红光,短短半月有余,他已经在西昌府将十五家羊汤炊饼开设起来。
生意那叫一个红火,按照这个势头下去,用不了几个月,便能收回成本,之后便都是赚头。
更主要的是,羊汤炊饼因为二殿下的原因,能够挂上官营的招牌,当地官员也不敢刁难,生意自然是一日红火过一日。
当即便拿出所有家当,共计五千余两,在这运河口,立起一千多栋木屋,按照林大人的规划,能容纳灾民近万。
除此之外,还从汇宝通贷款了五万两银子。
待到运河开通之际,这一千多栋木屋,便成了钱家的产业,哪怕租赁出去,都是日进斗金。
若非二殿下与钦差林大人此举,一辈子也不敢奢望,能够达到如此高度。
“两位大人,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有失远迎呐!”
钱豪拱手,肥硕的脸庞上尽是笑意。
“无妨,本宫与林兄就是来看看。”
朱高煦摆了摆手。
难民依次排到跟前。
钱豪设了两张案台,案台上的先生,摊开蒲子:“籍贯何处,年龄几何,叫什么名字。”
“小人名叫孙泉,乃是章贡县人,今年十七。”
衣衫褴褛的年轻人隐隐透着几分不安,看到官府告示,说西昌府这招工,只要是壮劳力便可前来讨生计。
除开每天两顿饱饭之外,还有两枚铜子的工钱,在这灾年不断的情况下,待遇简直不要太好。
县里头也有人传,这是官府糊弄人的手段,只要去了,就会被强行征徭役,届时想走也走不了。
毕竟什么时候官府要人,还给工钱的,一天能给一顿饭就不错,家中实在没有米开锅了,孙泉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与两个同村一同赶来。
“可有手艺傍身?”
先生将姓名籍贯记下,接着问道。
“做过几年木匠活,不知算不算。”
孙泉怯懦的看着先生道。
“很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替钱老板做活,每日三枚铜子,这一枚大钱是预支这月的工钱。”
先生从一旁的钱盒中取出一枚大钱,摆到孙泉面前。
孙泉顿时愣住在原地,支支吾吾道:“小人听说,一日工钱不是两枚铜子,怎么有三枚?”
这年头,哪有连活都还没有开始干,就给预支工钱的事,简直骇人听闻。
“两枚铜子是力工的工钱,而你有着木匠手艺,自然就是三枚,你得感谢这两位大人。”
钱豪笑着拍了拍孙泉的肩头,看向林浩二人。
“谢谢大人,大人当真是青天在世,这枚大钱可算是救了命了,家母久病缠身,连买药的钱都拿不出,小人感恩涕零!”
孙泉直接扑通一声,朝着林浩跪了下去,一个劲的磕着头。
“不必拘礼。”
朱高煦微微颔首道。
“给你放两日假,回去将你母亲领来此处,工区上每隔三日,都会有大夫前来义诊,所有的医药费,东家都会补贴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