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月之前,工部便开始筹划构建江南府北上水系一事。
既是工程,便需要银子,工部下拨的银两本当用于雇佣力夫,可花风却将原本领着工钱的力工,换成了徭役。
如此一来,朝廷下拨的所有银两便进了花风的口袋,只要待到工期一结束,便查无可查。
赵恒走到县衙的大座前,慵懒的靠下,试百户递上一本密谍。
“洪武二十三年三等进士科,身长五尺五寸有余,美须眉,善谈论……”
赵恒并未理会花风,而是自顾自念着文书上的信息。
花风一头雾水,并不清楚赵恒此举寓意何为。
“吴老狗,江南府乡萍籍贯,洪武十八年因强占民女之罪,被判流放,途中落草为寇……”
语到此处,花风顿时不淡定起来,双手指尖都在微微颤抖,不敢直视赵恒的眼神。
一晃眼便过去十几年,甚至他都已经忘记当初这段历史,有种恍然若失的错觉。
“杀了押送的差役,落草为寇之后,便碰上前往章贡赴任的花风进士,你便痛下杀手,夺其鱼符,以及官身文书,到这章贡顶替了花风,做了知县。”
赵恒冷哼一声道。
当年的吴老狗,不但年纪与花风相仿,就连相貌亦是如此。
犹如天助一般,花风本就出身寒门,父母为了供花风赶考,将祖宅给兑成了银子,两人活活冻死在腊月天里,也无亲戚。
起先吴老狗还担心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并未有任何人察觉,反而是他,靠着贪污来的银子,与庐陵郡知府活络关系,甚至还有仕途再进一步的可能。
直至三年之后的初次考满,也就是对于文官的考核,从未碰过书本,目不识丁的吴老狗这才漏了馅。
彼时担任左佥都御史的刘观,正巧负责处理此案,便护下了这花风。
不过却在手记之中记载,以至于刘观抄家之时,才得以曝光。
刑部下发逮捕文书后,庐陵郡守便打算待构建水系一事结束之后,拿下花风,毕竟一时之间,想要找到顶替之人,也并非易事。
未曾想花风却阴差阳错下,招惹到朱高煦身上。
“光是冒名顶替便足以诛你九族,细数这些年,你所犯之事,可谓是人神共愤,按大明律,立斩不待!”
赵恒话音刚落,身旁锦衣卫拔出绣春刀,灼灼目光死盯着花风。
试想一下,寒窗十年,得中进士,金榜题名,前往赴任之时,本以为可以一展胸中抱负,却未曾想遭奸人所害,不仅葬身,还被顶替了身份。
使得花风之名,成了章贡百姓口中,人人得而诛之的贪官。
“千户大人,下官虽说犯下滔天罪孽,可杀与不杀,真杀或者假杀,都是您一句话的事,牢狱里随便取一死刑犯,便可顶替下官去死。”
直至此时,花风依旧抱着侥幸心理,在他看来,这世上所有人内心都有一个价码,只是到与不到的区别。
“只要您放下官一马,从今以后花风便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而且下官会给您白银二十万两,作为买命钱,您乃是五品官员,按大明律,每年俸禄不过百两,二十万两足够您添上几房小妾,买下良田千亩,大宅数座,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杀了你,银子不还是本官的?”
赵恒冷笑一声,挥了挥手。
话音未落,一抹刀光闪过,花风脖颈之上出现一抹血线,身子直勾勾的栽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