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昭冷笑一声:“呵!你倒是好心,怕是恨不得南朝自毁城墙吧!”
耶律得重进入正篇:“道长切莫不信,我大辽敬重强者,相比起南朝那个弑母怯懦的昏君,本王也更敬重林义勇这样的人物,他若是想要称王建制,乃至开国定都,完全可以与我大辽结盟,就如同西夏……”
顿了一顿,他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恳切和诱惑:“到时候如道长这般英雄人物,不欲与南朝苟且,完全可以投入林义勇麾下,一展才华!”
公孙昭心里明白了:“怪不得兄长大败此人,还对其相当重视,这耶律得重确实比起那好大喜功的天祚帝,手段阴险狡诈太多了!”
耶律得重知道,在宋辽开战的关头,劝告对方直接投靠契丹人,是很容易遭到拒绝的,但如果以如今最富盛名的林冲为领头者,相信对方的接受程度就好多了,而提出这个建议的自己,当然也要好生对待,送回辽国。
当然,他这番话语也不完全是脱身之策。
如果林冲真的能割据山东河北河南等地,南朝分裂,国力大衰,和新建的王朝还要实施旷日持久的战争,正如之前与西夏大战一样,再来一场长达数十年的较量,必然要互相争取辽国的支持。
到那个时候,辽国在战略上就成为了真正的赢家,包括西夏在内的南方小国,日后都要对契丹人摇尾乞怜,岂不美哉?
“白日做梦!”
公孙昭心中自然是将这种行径直接否决,改朝换代不仅是要将赵宋的土地全部囊括,被辽人侵占了太久的燕云之地,乃至于辽国的草原、西夏青唐吐蕃所占据的河西走廊,前唐的领土都要回归。
正如“左命”前辈所言,重开日月承尧舜,再造乾坤接汉唐!
不过对方既然这般算计,他倒也不妨接下,目光中闪烁起来。
虽然没有从对方脸上看出直接的狂喜之色,但冷面判官如果那么容易被说得喜形于色,那反倒有问题了,对方在思索,其实就意味着心动。
耶律得重心头大喜:“远的不说,本王还是得天所佑的,此番几经波折,总算要安全了!”
果不其然,公孙昭沉吟片刻后,大袖一卷,将他带起:“走吧!”
神行法再度启动,耶律得重强忍痛楚。
相比起原着里面戴宗的神行甲马带人,公孙昭的神行术带人实在是太折磨了,但现在耶律得重顾不上挑剔,越快回到燕云之地,他的心越能踏实下来。
一路风驰电掣,不知过了多久,公孙昭身形一顿,将他放下:“蓟州到了!”
耶律得重哇的一下吐了出来,胸腹处剧痛,五官扭曲地抬起头,眼中露出狂喜之色:“本王终于回来了!”
然而很快,看着城门口处长长的灾民队伍和怨声载道的哭喊声,他的喜色缓缓消失。
公孙昭冷肃的语气里,也压抑不住愤怒:“这就是阁下所言的国泰民安?”
再度确定了一下,这里确实是蓟州,耶律得重的脸色沉了下去。
母须问原因,他也知道这副惨状,肯定是被前线粮草压力逼迫的。
汉民的死活,他丝毫不关心,哪怕死十万百万,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
但燕云十四州的汉民活不下去,官逼民反,导致这片疆域虽然不大,但对于辽国亦是至关重要的地盘动荡,那他的眼皮子就要疯狂跳动了。
“陛下不该御驾亲征……”
可思来想去,耶律得重还是只能发出与萧兀纳类似的感叹。
燕云之地的民不聊生,关键就是两点。
第一是河北乡兵的崛起,让辽军习惯性的当地取粮计划,遭到了强大的阻碍。
第二就是天祚帝耶律延禧御驾亲征,尤其是带上了数量庞大,又好享乐的斡鲁朵,一下子给军队的粮草造成了沉重的压力。
就算没有第一点,辽帝亲征后,单靠掳掠都不够用了,必须从辽国境内调粮,有了第一点后,这份压力就更大,然后全部压在燕云的汉民百姓身上。
两国交战,这也是必然而然的事情,一国百姓奋起反抗,必然造成另一国的压力更大,总不可能为了让敌国好过,自己选择投降。
而有些国家的百姓也支持战争,那过着苦不堪言的日子实属活该,甚至根本不足以赎罪,燕云之地的百姓却根本不想打仗,但汉民在辽国政坛显然不可能对这等大事产生影响,所以他们只能被动的承受……
耶律得重同样早就预料到了这点,如今所见,百姓的惨状比起他想象中还要惨烈,不禁皱起眉头。
该如何解决呢?
难不成叫天祚帝回来?
那是个刚愎自用到拿不下大名府,都能在外面硬耗的人,怎么可能因后方燕云粮草的压力折返?
这里是公孙昭的家乡,他更是看不下去,再度拉起耶律得重,往九宫县而去。
等到了县外,他直接将此人丢下,冷冷地道:“阁下好自为之吧!”
耶律得重眼见这位要走,倒是释去了心中的些许怀疑,如果是卧底,哪有这般直接丢下就离开的,对方有如此法术造诣,又是蓟州治下,更动了收服之心:“道长且慢!”
公孙昭理都不理,继续迈步前行。
耶律得重身体发软,无力追寻,只能遥遥呼喊:“本王要寻道长,该去何处?”
公孙昭眉头微动,看向不远处的一座大山,抛下一句话,然后大袖飘飘,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漫山云雾之中:
“往二仙山,问道于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