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两种资源有了其他的获得渠道,那么他们对于内喀尔喀的控制就会下降。
但硕讬也知道,自己带来的兵马不足,加上其他内喀尔喀诸部在南下的路上,如果他动手,很有可能会遭受到仇视后金的内喀尔喀其他部落给围困。
所以他选择了闭嘴,但心里依旧想着等沈阳之战结束后,要好好敲打这群在草原上的野蛮人。
他闭上了嘴,但恩格德尔却和李贺聊了起来:
“你如果能在下次货物运送来时,送来四万斤铁,那么我就可以和你贸易。”
“这个……四万斤铁,或许需要不少时间,来回最少三个月。”李贺犹豫着。
“三个月而已,只要你在冬季前带来巴约部,我就给你对应的牛马。”说完,他马鞭指向了所有物资,开口道:
“这里的所有物资我都买下了,就按照你刚才说的价格,具体的你去和我的千夫长谈,他们会给你足够的牛马。”
“多谢多谢!长生天会祝福您的……”李贺欣喜若狂,随后便和千夫长去一旁讨论贸易的事情去了。
倒是恩格德尔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或许触怒了硕讬,因此在他李贺离开后,便对硕讬笑道:
“那些粮食看上去有数千石,就当是我送给昆都仑汗的礼物了。”
“多谢额驸。”硕讬语气有些冷淡。
恩格德尔见状,百年笑道:“现在是打猎的好时候,我们去北面打猎吧。”
“行。”硕讬微微颔首,随后他们一行人便纵马离去。
过了半个时辰,李贺也做完了生意,带着大批牛羊向着南边的广宁赶去。
当他们走的足够远了之后,李贺旁边的一人才道:
“百户官,您刚才的许诺也太大了吧,要是殿下不出兵,那么下次我们还真得带四万斤铁来啊……”
“放心、殿下肯定会出兵的。”李贺攥紧了拳头,激动道:
“你刚才没有看到那个留着两缕辫子的男人?那家伙显然是建虏,这说明殿下的估计没有错,建虏果然来巴约部贸易了。”
“我刚才已经问过了,还有十天的时间,其他几部就会南下,如果今夜我们八百里加急送往卢龙县,殿下一定会出兵的,爷们这次估计要升千户了!”
李贺激动难耐,显然他们就是李若涟麾下的北镇抚司锦衣卫,而这次所有许诺的东西都是为了来刺探情报罢了。
“快!你叫一小旗的人马,给我一人三马,换马不换人的把消息给送去卢龙县!”
说道这里、李贺赶紧指挥了起来,而旁边的人闻言,也立马叫了一小旗的人马,以一人三马的姿态向着广宁奔去。
他们马不停蹄,在抵达了广宁后、立马更换了三匹马,继续向南奔去。
近五百里的距离,在八百里加急的情况下,情报当夜就越过了山海关天明时就送到了卢龙县。
当这条情报送来的时候,王承恩也驱赶着马匹抵达了榆林口,而朱由检和满桂也在榆林口等待着。
因此、陆文昭带着人加急出城,在辰时就将消息带到了榆林口的朱由检手中。
大帐内的朱由检穿着常服,而旁边的满桂则是穿着总兵的鱼鳞甲,王承恩也是风尘仆仆。
陆文昭还在喘着粗气休息,而朱由检却和满桂研究起了如何最快奇袭巴约部。
“局势有变、巴约部的兵力现在必须加上那建虏将领的兵马。”
朱由检看着地图,紧皱眉头,而满桂也用手指着崎岖的北部燕山道:
“建虏既然要运粮,运送牛马,人数应该不会小于一个甲喇的兵力,并且加上辅兵的话,可能有三四千人。”
“殿下、依末将的建议,最好就是现在就出发,由末将领兵出榆林口,顺着漆河北上,绕开喀喇沁汤兔部,向东北进军,沿着长城北部百余里向北进发。”
“眼下军马不足,加上榆林口需要防守,末将带一卫军的骑兵北上,以一人四军马配两匹驼甲胄和军粮的驽马,大概九百里的路程,六天就能杀到巴约部。”
一卫骑兵六天横跨九百里随后投入作战,并且对手中还有上千建虏,四五千北虏,这样的敌我态势,没有人敢保证一定能赢。
哪怕朱由检自己也不敢保证,而满桂却敢做出这个计划。
朱由检犹豫片刻,他知道天策卫和羽林卫是身披三甲的精锐骑兵,但每个人的伤亡都是他不能承受之痛。
可眼下如果不断了后金从内喀尔喀获取补给的路子,那么辽东的局势就会更加危险。
想到这里、朱由检看向王承恩道:“带了多少骑铳和步铳?”
“骑铳五千三百支、步铳三千二百支,弹子和油纸药子三万对。”王承恩作揖回礼。
“好!”听到骑铳和步铳都足够,朱由检便对满桂道:
“骑铳只有五千三,没问题吧?”
“回殿下、没问题,骑铳这玩意,天策卫和羽林卫各有一千支,只要凑够五千六就可以了,剩下一千四就留给殿下!”
满桂十分激动,因为他见识过骑铳和步铳的威力,所以才敢直言说用一卫五千六百骑兵就能够冲击有着上前后金兵马的恩德格尔部。
“你要调哪一卫?”朱由检紧皱着眉头,十分担心。
“羽林卫吧,羽林卫中有三千多人都是之前勇士营和羽林前卫的老卒,末将用起来顺手。”满桂回应,并对朱由检道:
“殿下、眼下奇袭巴约部,除了路程和马匹,还有一个问题便是喀喇沁。”
喀喇沁、这个盘踞与明末张家口东北至广宁西部的部落,是明朝册封的朵颜卫,头领是伯晕歹。
他是喀喇沁部的塔布囊(成吉思汗后裔结婚者),同时也是明朝所封的朵颜卫左都督,但别看他是明朝册封的朵颜卫左都督,他父亲和他多次袭扰大明边疆。
尤其是他的父亲长昂,经常与察哈尔的图们汗、内喀尔喀的速把亥、喀喇沁的青把都等人联合袭扰明境。
万历三年他领兵三万南下攻明,被戚继光率领上万步卒击败坠马,险些被生擒,他的大将叔长秃为保护他被生擒,最后在戚继光面前“纳马钻刀”立誓后,才得到了获释。
结果万历十一年,他又和内喀尔喀的台吉们筹集三万铁骑南下,为速把亥复仇。
万历三十四年,他又带兵到山海关前叩关,最后在万历三十五年春坠马而亡。
他戎马四十多年,可以说一辈子都在和明朝为敌,而他的儿子伯晕歹自然也是投机者。
眼下蓟镇被裁撤,辽沈又有危局,很难保证伯晕歹不会叩关,也很难保证伯晕歹会不会派人给恩德格尔通风报信。
满桂担心这个,而朱由检却深吸一口气道:
“你只管击败恩格德尔,击败他之后,告诉炒花,将恩格德尔的草场换给宰赛,但大明要在辽河下游、辽泽北部筑城开垦,日后炒花他们就在下游与大明互市。”
“至于喀喇沁的伯晕歹那边,我自然有办法。”
朱由检说完这话、满桂只能皱眉点了点头,而这时城楼也走进了一名参将,他作揖道:
“殿下、将军,羽林卫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出关。”
“去吧,我会备好银两,等待你的凯旋!”朱由检看向满桂,与他四目相对,而满桂也深吸一口气,随后深深作揖后,一言不发的出了城楼。
他下了榆林关口,翻身上马后,对已经列阵羽林卫的前排千户和指挥使等将领们道:
“兄弟们!我就不说别的废话了,六天九百里,我要奇袭巴约部的恩格德尔,顺带宰几个建虏的首级!”
“传令下去!斩建虏一级赏百两,斩北虏一级赏五十两,开拔银什么的咱们兄弟不要!要赚就赚大头!”
“要是哪个兄弟死战场上了,我私人拿一百两给他的妻儿买田地,盖宅院!”
“万胜!”十余名将领纷纷拔刀指天,唱声喝彩。
后面的羽林卫骑兵虽然不知道满桂说了什么,但也跟着喝彩了起来。
在喝彩之余,前面的人告诉了后面人满桂的话,一时间所有人眼睛都红了起来。
“万胜”的口号愈发响亮,甚至朱由检也走出了城楼,走到女墙边看着关内的羽林卫将士,心中恨不得自己成为满桂,带兵出塞,横扫土蛮。
“开门!”
“出关!”
满桂大喝一声,随后天策卫的骑兵羡慕的下马,为羽林卫开城门,满桂也带着羽林卫杀出了关去。
五千余骑出塞,这已经是明军多年未有的盛况了。
眺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朱由检心驰神往,久久不能平静。
那万马奔腾,旌旗飘飘的景象,无不在诱惑着他。
过了许久,他才长舒了一口气,随后转过身来,冷脸对王承恩道:
“派天策卫一千户领百余骑兵出关,前往伯晕歹的哈喇城,告诉伯晕歹,叫他前去白马关商谈白马关开设互市一事。”
“殿下、伯晕歹拥兵三万,是不是由奴婢亲自带人前往比较有诚意?”王承恩有些担心。
伯晕歹好歹是喀喇沁部的三十六部领主之首,只派一个千户,似乎有些看低对方了。
“他举兵前来又如何?只要他敢举兵前来,长城下就是他的墓地!”
面对王承恩的顾虑,朱由检却留下了这样的一句话,随后转身下了长城。
满桂、孙应元他们两人都离开了北。
这下,北直隶只有朱由检一人来守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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