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四十一年四月初三,江风吹得官船上的旗帜哗哗直响。
贾站在船尾遥望着两岸的风景,处理了淮安之事,贾便领着黛玉前往了扬州,知道贾公务繁忙,到底没有停船两日,去观音山还愿后便回到了船上,贾的船自扬州码头一路南下,出运河后便进入了长江,折道向西,不用一日功夫便可到金陵。
往前行驶了一个时辰,遇到了长江水师设下的关卡,不过军官看清挂在桅杆上的旗帜后,连忙呵斥手下放行。
如今金陵虽说不在作为帝都,但是依旧富庶繁华,比之神京甚至更胜一筹。
金陵城外,码头上商人、百姓、劳力们人潮拥挤,一如既往的繁华,车水马龙、叫喝不止。
官船自有停靠码头,一大早就汇集了诸多人,个个衣着光鲜,这些都是贾家金陵的族人,周边还有贾贵带来的贾家亲兵,而在人群的前头,贾雨村同样身着常服,陪着贾家几位老人说话。
在码头的最外面,一长熘的官轿,许多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官员都来了,除了巡抚林如海,各司衙门大小官员都来了,虽说贾是南下探亲,但是没人敢轻视,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江南大营、长江水师还有巡防衙门的人也来了。
除了这些人之外,薛、王、史三家还有与之交好的世家均是派人前来,就是甄家也是派了人来。
“看,来了,来了!”
当巨大的官船驶入港口的时候,就有眼尖的发现了,大声叫道。
少时,官船缓缓靠近码头,围观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有贾家亲兵上前将船板搭上官船。
一群全副武装的亲兵走了下来,站列在道路两旁,一直排到迎接的人群面前,将整个码头控制了起来。
接着,贾在亲兵护卫下走了下来,目光扫过众人。
“恭迎家主!”
贾雨村和一众贾家金陵子弟走了上来,躬身施礼道。
“各位辛苦了,都是自家人,不用如此,快起来吧!”
贾上前几步,
将几位老人扶起,又对贾雨村说道:“告诉他们散了吧,本帅是来探亲的,没有公事与他们说。”
听了这话,贾雨村连忙转身对站在身后的衙役低语两句,接着衙役跑到了后面,将贾的话传了过去,原本还在等待的诸多官员纷纷对着贾遥遥一礼,贾回了一礼,随后各自上了马轿,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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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同一时间,一艘楼船驶离了码头,向长江驶去,一名中年男子冷笑一声,收回了望向窗外的目光。
“父亲,这个忠武伯和薛家大房是亲戚,于公于私,咱们都该去见上一面。”
边上一十五六岁少年忍不住说道。
“一群小人!”
男子用力一甩袖子,怒视着少年,沉声道:“薛家!薛家!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再提薛家,他与咱们不是一路人!”
说到这,叹了口气,“为父会给你另寻一门亲事。”
“父亲!”
少年一惊。
如果薛蟠在这一定大吃一惊,因为这对父子就是与薛家二房定下亲事的梅家父子,男子名叫梅盛,本在金陵翰林院中任职,前不久被同窗好友右都御史陈强举荐为了都察院左佥都御史,一跃成了正四品的清流言官,今日领着他的儿子梅文华进京上任,正好瞧见了这一幕。
梅盛看了儿子一眼,径直走到桌子边坐下,随手拿起了桌子上的茶壶倒了碗茶,温言说道:“文华,当今世上的事,非黑即白,官场也是如此,没有第三种可能。为父是清流言官,天生与勋贵军方站在对立一面,如果与贾家这样的将门攀上关系.....你要理解为父的难处,不是我....”
梅文华大声问道:“整个金陵官宦世家都知道梅家与薛家二房的婚事,父亲如果毁约,那些清流文官们会怎么看?要是传到了当今的耳中又会怎么样?”
梅盛重重地在木桌上拍了一掌,厉声说道:“那不过是谣言,梅家与薛家从未有过纸面的婚约。”
梅文华犯了傻劲,“母亲还在的时候就跟儿子说了当年一事,若不是薛家叔父搭救,梅家早就完了,父亲一直教导儿子‘君子有德’,怎么如今却为了自己的前程毁掉整个梅家的名声?儿子不懂啊!”
说着,大颗的泪珠掉了下来。
梅盛此时也冷静了,叹了口气,说道:“读书和做官是两码事,天差地别,你现在还小,等你考取功名入仕为官就都明白了。”
梅文华收了眼泪,一字一顿说道:“我明白,我全都明白。不就是因为那个右都御史有个未嫁的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