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祖父会说什么。可看着她这若无其事模样,他不由觉得,心口酸涩。
那种仿佛喉咙被扼住之感,让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也是我考虑不周,我如今在京中处境维艰,高家又一直盯着我,你与我走的太近,难保不会被高氏视为同党。”
沈倾权目光落到他手上,“那日城门劫杀,你也是受我连累,听说你受了伤?”
容璟之微顿,“只是小伤。”
沈倾权叹息,“总归也是因为我你才受伤,该说抱歉的,是我。”她也是后来才知道,那日兵荒马乱,她也没注意。还是穆国公告诉她,容璟之左手受了伤,她心中十分愧疚。
“不是你的错。”他忙反驳,罕见的急促,让沈倾权一怔。
容璟之亦察觉,自己反应有些大了。他微缓了语气,正色道,“你不用道歉,本来就不是你的错。更何况,是我决定要随你出城。”
沈倾权笑了笑,询问,“伤好些了么?”
“好多了,只是扭伤。”
“我记得,你习惯用左手?”
容璟之有些意外她会知道,轻轻颔首。
“希望不会耽误你事,对了,我这有治疗跌打损伤的药,你带回去用吧。”说着拿出一个瓶子递给他,容璟之怔怔望着她,沈倾权晃了晃瓶子,“拿着吧,我的药很管用的。”
她微微一笑,如冬日暖阳。
容璟之眼神微烫,忙接过药瓶。
“多谢。”
容璟之没有久留,很快就起身告辞。
沈倾权送他离开,走前,容璟之转过身。
“祖父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不会。”沈倾权轻笑,容璟之深深看着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
容璟之张了张口,可最终却什么都没说,“……没事,我先走了。”
目送他离开的背影,沈倾权心中叹息。
沙沙。
风吹过,上方梧桐树哗哗作响。
沈倾权转身,看到萧寒渊不知何时依在树上,正定定看着她。
“你不是回去了么?”
沈倾权朝他走过去,萧寒渊看着她靠近,“不是想招揽他为你所用?怎么方才不接话?”
她看向他,一时无言。
这个男人,眼神真毒,好似什么都瞒不过他。
容璟之的欲言又止,她岂会看不出来?原本,她是希望能留下这位天之骄子在旁,他的才华与能力,正是沈倾权如今迫切需要的。
可昨日与容老一番谈话后,她迟疑了。
特别是今日过后,她产生动摇。
“他本无拘无束,我何必将他困于一方天地。”
他的才华和抱负,理应有更广袤的空间。而她身边处处是陷阱与杀戮。在这样无尽的权利斗争与阴谋漩涡中,她想到这个原本的天之骄子,会手染鲜血和黑暗,她终究是,不忍。
“仁不当政,慈不掌兵,你太心软。”萧寒渊声音平静无波。
沈倾权一怔,没有反驳。
也无从反驳,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还是说,只对他心软?”萧寒渊说着,缓缓走近,“你与他相识不过数日,就起了恻隐之心?”
“也不算吧,只是这样一个如兰君子,希望他能始终保持一颗赤诚之心。”
萧寒渊发出一声嗤笑,“赤诚之心?他的心思,可没你想的那般单纯。”
沈倾权瞥了他一眼,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