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门关上。”
老太太坐在炕上,绷着张脸,看他关好了门,眼皮都没抬。
“跪下!”
这一声落,沈隽程一惊,二话不说跪了下去。
“你可知,为何让你跪?”
“儿……做错了事。”
沈隽程面露愧疚。
“原本我不想说,以为你早晚能想清楚。可如今看来,你不但没醒悟,反而是越发糊涂!”
“母亲,我……”
“闭嘴!你以为我不知,你如此护着三房的人,是因为你父亲临走前的叮嘱?”
沈隽程惊讶抬头,“您知道?”
“哼!我跟你父亲青梅竹马,少年夫妻,相伴了四十多年,他想什么以为我不清楚?当年他虽中了那贱人的圈套,可也不是对她毫无感情。那贱人最会装柔弱,扮无辜,你父亲对她也起过怜惜之心。若非是我执意要将她送走,你跟鸿儿,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平安顺遂在府里生活?”
“可我没想到,路太平了,养的你迂腐刻板不懂变通的性子!丝毫没有应对危局的能力!沈家一倒,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身为沈府嫡子,危难之际不能逢凶化吉!还不如我们囡囡果断刚决!若不是囡囡,我们一家哪能平安团圆活着走到现在?”
老太太气的狠狠敲着拐杖,“你读了一辈子的书,忠于朝廷,你父亲当初又何尝不是?可结果呢?沈家灰飞烟灭,自己也落得惨死狱中的下场!你呢?不辨是非,不分善恶,为了三房和蔡氏,迁怒囡囡,我看你是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母亲,孩儿知错。”沈隽程没有辩解,承认错误。
老太太发了火一通火,愤怒稍平。
她失望的看着他,叹息,“我知道,你也是为了你父亲的嘱托,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对三房的人手下留情。可程儿,自古忠义两难全啊!你要明白,你心中真正在乎的是什么!”
“我们对三房,早已仁至义尽!囡囡做的对,留下他们,只能后患无穷!”
“孩儿明白,孩儿不会再心慈手软。”
见他是真听进去了,她脸色才略缓。
“母亲知道你担忧什么,也知道你在怕什么。只是,在皇帝决定要对我们沈家和宁家出手时,我们就已没了退路。之前,为娘也弄不明白囡囡在想什么,但如今……为娘懂了。有些事,不是我们退让就能高枕无忧,天下太平!在这件事上,我们家中,看得最深远的就是囡囡。”
“娘,倾儿选择的这条路,太难了。孩儿不想她终日生活在勾心斗角和杀戮中。她本该是最无忧无虑的,可……终究是孩儿无能。”
沈隽程声音哽咽,压抑了这么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倾泄。
老太太大怒,“哭什么?既知自己无用,那就该努力把自己变成有用的人!有那功夫在这自怨自艾,还不如想想,如何能帮到囡囡!不拖她的后腿!大丈夫顶天立地,上能护国,下能护家,这些为娘交给你的,你都忘了?”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
老大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过优柔寡断!这点,随他父亲!
若是当初,老爷听她的劝,早早抽身。又或者早安排了退路,何至于今日他们沈家一门落得如此下场?
她叹息,“为娘也心疼囡囡……可,若这是她的选择,身为家人,我们就要支持她,做她的后盾!我说了这么多,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这些,她起身离开房间。
徒留下沈隽程一人,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