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贼……偷看的是自己,是魏陵兰,不是什么襄城县主,不是鲁国公幺女,不是恒通商号的东家……不是不用负责任的俏寡妇!
身为一个聪慧的女人,魏陵兰能够感觉出男人目光的不同。
赵亨义那副做贼一样的神态,让魏陵兰不止一次的在心底暗暗发噱。
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便是此前那个不幸亡故的夫婿……也不曾如此!
那人也是个好人,只不过两人成婚之后当真如书里说的一样,相敬如宾……在那人眼中,自己依然是鲁国公最宠爱的幺女,是身份高贵的襄城县主,而并非他的妻。
红晕不知何时爬上了魏陵兰的脸颊,榆树湾的烈酒果真厉害。
“小姐,芙蓉园那边传来消息,赵东家作了新词,城里都在说……都在说今晚午夜前那些士子们怕是有许多人,不会拿出准备多时的新作了。”
一身鹅黄侍女衣裳的小桃,急匆匆的从花厅外小跑着进来,急促的步伐让这丫头微微喘气,手里却是捧着一封整整齐齐的信笺,“赵东家好厉害啊!”
接过信笺仔细摊开,魏陵兰一边想要看看究竟是何等的大作能够让那些爱惜羽毛的士子们竟然不敢在诗会上一展才华,一边笑眯眯的调侃自己的侍女:“是赵东家厉害又不是王二虎厉害,你高兴个什么劲?”
小桃羞涩的低下了头,俏脸肉眼可见的,被红晕覆盖,就连洁白修长的脖颈,都变成了粉红的。
赵东家已经和小姐提过了,说要替王二虎那个傻子求亲来着,小姐私下里也问过自己,可……可自己不愿意离开小姐和姐妹们。
小姐挑明了说的,要再养自己一些时日,等到十八岁便放自己出府嫁给那个傻子,还有半年,小桃就十八岁了。
见自己的贴身丫鬟一脸思春的模样,魏陵兰笑啐,前日刚刚定下放出府的日子,这就神不思蜀了,还口口声声不愿意离开县主府,不愿意离开女儿军……小骗子!
信笺展开,工整的文字映入眼帘,然后,魏陵兰的心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瞬间忘记了身边那个口是心非的小丫头……
如果说此前那首青玉案·千秋好似狂草,好似泼墨,从落笔写下第一个字开始,就要展现江陵城那一夜最瑰丽的气象,仿佛要把那一晚的欢畅压缩到极致,然后痛快淋漓的放在你面前的话,那么这首水调歌头则仿佛是缓缓溪流,从最平淡之处着手,接着浑然天成、不动声色的铺开清逸隽永……
虽然喜欢热闹,喜欢亮丽美好的事物,可这一刻,魏陵兰心底忍不住暗自对比,却是更喜欢这首水调歌头。
词都是顶级的好词,若非如此,那首青玉案也不会传遍大江南北,这首水调歌头也不会让江陵城中的才子们不敢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新作。
虽然路子不同,甚至风格迥异,但水平却是一样的,说不上谁更好一些,只是魏陵兰此时的心境,更加喜欢水调歌头多一些。
另外,那首青玉案·千秋毕竟是为某个女人庆生所作的,魏陵兰虽然说不上嫉妒或者其他不好的情绪,可一想到那小贼说自己不善诗词的模样,就忍不住有些微微嗔怒。
人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己守着那小贼,又得到了什么?
错字连篇的算术教材?用于商贾的记账办法?
总感觉差点味道啊。
“小桃,为我更衣,赵东家回来之后,我还有要事与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