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沧州的幽燕百姓,不愿返乡,也有官府宣传控制的缘故。汉辽边境虽然平静多年,民间贸易往来频繁,但双方军队的陈布可一点都没有放松过,契丹占据诸要隘,没有地利可依,一旦战事爆发,幽燕仍是战场。
经历过战火流离的难民,好不容易在沧州安顿下来,重建家园,也有了自己的土地,岂会轻离。即便将来汉军北复成功,能不能舍下在沧州的田亩、房舍,也是个问题。
于沧州官府而言,对于燕民返乡,也是严格控制的,人口的数量与增长,可是政绩考评的重要标准。
而这些年北返的燕民,更多的还是那些不事生产,北上闯荡讨生活的青壮。普通人可没有那闯劲,也不敢冒险,安安稳稳地种地,交粮纳税,才更适合他们。
刘承祐则轻吁了口气,手指北方,喟然道:“大片的土地、州县仍在契丹手中,思及这些背井离乡的百姓,再想到仍沉沦于胡骑铁蹄下的汉民,朕的事业,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啊!”
“陛下御极以来,励精图治,天下渐安,乃有今日之盛。待到削平诸国,一统宇内,待回头,自可从容北上,收复故土,消除北患,致安百姓!”楚昭辅应道。
“会有那么一日的!”刘承祐却迅速恢复了神采,自信昂扬。
“对了,近年来,沧州的海盐,可是远销北面诸州啊,听说你到任以来,又开辟了不少盐田,改善盐民待遇,并鼓励盐工,改良制盐技艺。”刘承祐又问道。
“沧州自古以来,便是鱼盐之国!泛海之民,多煮盐为生,国家也由此得利里!”楚昭辅说:“如今沧州治下,以海盐、无棣两县盐事最为繁荣,在盐场以制盐谋生的百姓,已有上万人!”
“粮能裹腹,盐能解淡,这盐的重要性,丝毫不弱于粮米啊!”刘承祐说道:“如今沧州,每岁可得盐多少?”
“回陛下,约230石!”楚昭辅应道:“不过,始终不如解盐精炼,臣前发劝盐书,鼓励盐民,制出精盐,以入贡东京!”
“很好嘛!”刘承祐露出了笑容:“是该鼓励,当提高奖赏!”
大汉的食盐,若以质量来论,首属解盐,也是历来的贡盐!楚昭辅想以沧盐与解盐比肩,目标可是不低。但沧州的海盐,比之矿盐,终究有所差距,在制盐工艺得到大提升之前,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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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岁以来,朕可收到了不少劾章,说你将处死的走私盐犯,尸体以尖木穿体,吊在盐场,风吹日晒。朝中多有非议,以其极伤天和啊......”刘承祐忽然又提起一事。
闻之,楚昭辅的脸色变了变,抬眼观察了下刘承祐的表情,很平静的样子。斟酌了下,方才应道:“盐事官营,但总有贪婪之人,无视朝廷禁令,悍然触犯法律,倒卖私盐,牟取暴利。对于这类人,臣心中愤极,是以严刑峻法以慑之,处置手段上过于严苛骇人,是臣思虑不周!”
“明令强纪,并没有错,对于走私食盐,倒取国利者,就该禁绝。该关的关,该杀的杀,这吊尸曝晒,则大可不必!此事传扬开来,确可取震慑之效,但终会让百姓对官府感到畏惧,以为暴政,也不利于你楚卿的名声!”刘承祐这么说道。
“是,陛下!”见皇帝这样的态度,楚昭辅微松了口气,恭顺地应道。
“再者,朕也不希望,你楚卿劳神费力,日夜勤勉,使得沧州大治之后,却带着一个声名狼藉离开......”刘承祐道。
面上流露出少许感动之色,楚昭辅恭敬说:“陛下一片苦心,臣感愧不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