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非鱼无语的看着端着架子的重光,毫不客气的一脚踹过去。
“呦,胖丫头,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啊。”侧身避开,重光一扫刚刚的矜贵高冷,哈哈一笑,“你腿上还抹着药呢,别把伤口崩裂了,到时候就成小瘸子了。”
没理会捣乱的重光,湛非鱼指着桌上的银票,“这个是给二公子的谢礼,至于那五十万两银子,等和刘家谈妥之后再交由二公子。”
五十万两悉数要送去西南军中,而这两万两湛非鱼至多是借花献佛。
而且之前她也听重光说了,将军府其实穷的很,毕竟武将都不擅长打理生意,将军府的铺子也就拿个租金,再加上这些年要支援远在军中的长子,将军府其实也就是个空架子了。
一听湛非鱼愿意把那五十万两给自己,邓治武激动的声音都颤抖了,高壮魁梧的青年此刻像是吃到糖葫芦的小孩子,“多谢湛姑娘,这银票我不要,我只要五十万两就行了。”
听到这话的黄叔恨不能一巴掌拍死邓治武,这熊孩子都不会说人话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嫌弃二万两少了,冲着五十万两银子去的。
“这银票是吴夫人和魏夫人的赔礼,首饰布料什么的我留下来了,二公子也不必推辞,我并不差银子。”湛非鱼再次把礼盒推了过去,这话怎么听怎么的财大气粗。
“行了,收下吧,胖丫头一条命可不止二万两。”重光拍了拍邓治武的肩膀。
那五十万算是军饷了,这两万则是私交,邓治武一行都受伤了,对陌生人能施以援手,邓将军府的确不错。
最后黄叔开口收下了,湛非鱼也没多留和重光就离开了。
邓治武看向黄叔,瞅着厚厚一沓的银票,忐忑的开口:“这真收下?我怕我爹会把我腿打断。”
“五十万两都要收下了,又何必在乎多这两万两。”黄叔笑睨着一脸后怕的邓治武,“湛姑娘既然拿过来了肯定没打算带回去,日后她去了京城,二公子就多照看几分。”
“黄叔,我可没那么傻,顾学士的弟子谁敢欺负?”邓治武拉过椅子坐了下来,严重怀疑黄叔在忽悠自己,“而且她身边跟着这些人,放眼京城那些不长眼的纨绔只有挨揍的份。”
京城的关系盘根错节,若是普通寒门子弟去了京城,被欺负再正常不过,当年邓治武跟随邓将军返回京城,没少被人使绊子。
不过邓治武那时虽然只有七岁,可三岁开始打熬筋骨,五岁跟在黄叔身后练拳,七岁的邓治武比同龄人高一个头,力气堪比成人,所以靠着一双拳头也没吃亏。
外来定居的官员,家中子弟才入京城或许会被欺辱,尤其是在京城没有根基的寒门子弟,可这绝对不包括湛非鱼,那些纨绔绝对是竖着过来,躺着回去。
“行了,傻小子,收下吧,湛姑娘不差银子。”黄叔一巴掌拍在邓治武头上,也懒得和他浪费口舌,这不过是礼尚往来,今日收下了,日后到京城再还上,有来有往才能维系关系。
日后大公子、二公子说不定还需要湛姑娘帮忙,而湛姑娘何尝不也是做个试探,结个善缘。
等回到小院,殷无衍已经洗漱好了,这会正在检查湛非鱼在牢里写的诗和文章。
“七爷,胖丫头刚刚去当散财童子去了。”重光一进门就告状了,脸皮之厚让人叹为观止,“两万两银子啊,说给就给了,啧啧,也没看胖丫头给我们置办个东西。”
殷无衍放下手中的文章,狭长的凤眸看了一眼湛非鱼,“想太多,长不高。”
刚要解释原因的湛非鱼表情一僵,看着坐椅子上都比自己高出一截的殷无衍,余光瞄了一眼倚着门都快抵到门框的重光,大高个、大长腿了不起啊。
“君子不蔽人之美,不言人之恶。”湛非鱼气鼓鼓着回了一句,所谓君子肯定不能说人的短处,尤其还当面说!
重光打量着小矮个的湛非鱼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干脆说骂人不揭短,何必说的这么文绉绉的。”
看着气恼的小姑娘,殷无衍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冰冷的目光看向嘚瑟的重光,“你以为小鱼此举为何?”
被自家七爷考校了,重光一扫刚刚的嬉皮笑脸,“胖丫头打算和将军府结个善缘,再者她收下吴魏两家的赔礼,于名声有碍,读书人爱惜羽毛,这转手把银票送给了邓治武,日后也不怕有小人一次攻讦。”
湛非鱼这一次的牢狱之灾,本质上来说是金宝珍弄出来的,吴夫人和刘家七房推波助澜,虽然楚知府已经过堂审判了,可金家只是赔了点银子,吴夫人那里弄个管事的来顶罪。
她们也担心湛非鱼会秋后算账,所以才备下了厚礼,湛非鱼若是不收,难免会让她们以为湛非鱼记仇,可收下了,安了两家的心,却也留下个隐患。
“蠢。”一个字,殷无衍说的冷漠无情。
湛非鱼脸上憋着笑,得意洋洋的瞅着被骂的重光,该,活该!
“不是,七爷,胖丫头送个银子还有什么深意不成?”重光不服气了,可骂自己蠢的是七爷,再憋屈也只能忍着。
“我来解释。”湛非鱼举起胖爪子,昂着下巴,要多嘚瑟就有多嘚瑟,“常言道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圣上如今没有立储,但日后总会立储。”
若是平稳也就罢了,若是起了波澜,顾学士是文官,又是孤臣,邓将军在京城,今日结个善缘,日后说不定能用上,当然也有重光说的那原因,这银子她收下烫手,不如送给邓治武,毕竟他们为了救自己都受伤了。
“这是其一,其二则是为了盐税。”湛非鱼见重光目瞪口呆的模样,咧嘴一笑继续道:“即便有了新的制盐法,但要变革盐税也不容易,不如从内部瓦解。”
盐商金家如此敏锐,在其他盐商都在观望的时候,金家已经开始筹谋,这说明金家主有远见。
而只要策反了金家,让堡垒从内部瓦解对盐税变革更有利,湛非鱼收下魏夫人的示好,何尝不是一个暗示。
等金家主收到消息后,就看金家主会如何行动,他若是愿意肯定会再来找湛非鱼,而不是病急乱投医的和刘家结阴亲,把金宝珍这个女儿嫁给楚知府当妾室,湛非鱼背后是顾学士,绝对是金家的首选。
重光看着湛非鱼,胖丫头是吃什么长大的,这一肚子的心眼算计,她就不怕七爷和顾学士嫌弃她城府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