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庄亦景点头。
“不是我说的。”宁有光笑。
“谁说的?”
“荣格。”
“哦,你大神。”庄亦景服气了,“所以你的意思是不会感觉孤独对吗?”
“对啊。”宁有光说,“我从未感觉有孤独的时刻。”这一生。
“可是有人说,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孤独的,孤独隐藏在每一个细胞里,顽强地生存。”庄亦景不能理解她所说的状态,“我就经常感觉挺孤独的,不是一个人的时候,是有很多人在一起,比如一些社交场合,越热闹,越孤独。”
“为什么?”宁有光柔声问。
庄亦景停下手里的动作想了想,“可能是知道大家都在装吧,都是面具人,都在隐藏着真实的自己,就感觉很空洞,进而觉得孤独。”
“这样的话……”宁有光说,“那可能我是在有选择性的过自己的生活,在有意识的过滤自己的社交圈,以及身边所听,所看,所想的信息,才能让自己保持一个相对可控且舒适,安宁的状态吧。”
“你是挺清静的。”庄亦景颇羡慕的说,“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可以一直那么清醒的过自己理想的生活。”
宁有光温柔的笑,“那你知不知道,每一个清醒的人,都是在孤独中成长起来的?因为一个人只有在孤独安静的时候,才有机会直面和审视自己的心灵。”
“这样的吗?”庄亦景陷入沉思,“那看来我以后出席社交活动的时候,得好好把握机会了,毕竟是个很好的能直面和审视自己心灵的机会。”
宁有光笑着说,“那你可得把自己的觉知提上来。”
“觉知是什么?”庄亦景问。
“觉知就是你可以非常清楚的看到自己大脑里的各种念头,比如大脑里贪婪的想法,愤怒的想法,憎恨的想法,乃至各种欲望等,你只做观看者。”宁有光说。
“我只做观看者?”庄亦景不理解了,“这个怎么做?”
“我跟你打个比喻。”宁有光说,“你走在路上,看到天空里飘来一团黑云,如果你看着这团黑云后跟着想,‘啊,黑云来了’,’是不是要下雨了?’,‘要下雨了我要跑快点’,‘糟糕!我阳台上的衣服还没收!’,‘该怎么办呢?’诸如此类,你就不是大脑里念头的观看者,而是成为了念头。但,如果你看到一团黑云后,只是想‘哦,黑云’,接着,不在头脑里思考有关黑云的其他连带事情,你就是观看者了。把你大脑里的那些想法和念头都当成那个看见即消散的黑云——你并不受它影响,你只是看着它来来去去。如果你能记住,无论脑中出现什么,你只是观照[这些会消失,我不是念头,你念头不是我],那个观照就是觉知。”
庄亦景感觉快被绕晕了。
她皱紧了眉头,“我得好好想想。”
半晌,又问,“如果我认同了大脑的想法呢?这是什么情况?”
“如果你认同了大脑的想法,觉得大脑里的想法就是你,无论想到什么都认同它,跟着它跑,就是无觉知。”宁有光说,“无觉知的人就像个被自己大脑驱使的小孩,天真又单蠢。”
“……”感觉大多数都有被内涵到。
庄亦景抚额,“觉知是觉醒吗?”
她坚决不要做一个天真又“单蠢”的小孩。
“不是。”宁有光说,“觉醒是整体的——是整个的主体性与整个的客体性作为一个单独的现象。觉知是一个行为,是你在做它,有自我在。所以,觉知这一现象分成主体与客体,觉知是主体与客体之间的一种关系,它的主体与客体之间存在着一个两分性,觉醒则绝对没有任何主体性与客体性。在觉醒中,没有一个正在觉知的人,也没有一个被觉知的人。它是一个整体的,完全的行为,主体与客体与它没有关系,它们被溶解了。所以觉醒并不意味着某个人是觉醒的,也不意味着某个东西是被注意到的,觉知则暗示了一个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