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觉得,自己从前的颓废,实在是有点可笑,他好像连个女儿家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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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士谋在正厅与一众人吃酒吃茶,肚皮撑得慌。
“我去方便一下。”他摸了小腹部,步履匆匆地往门外跑。
有几人高声取笑他,一众人哄堂大笑,当真热闹得很。
只有孟子期没有笑。
原本,这样的宴会,他是不会来的,乌烟瘴气,乱七八糟。
但听闻赵嫤来了,且罗士谋也来了。
他不放心,还是来赴约了。
赵嫤在后宅园子里,他自然不能过去见她。
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赵嫤,但也不完全是——他时常在梦里见到她。
他也知道自己是思慕上那个与众不同的姑娘了,她就好像一阵风,在他平静的心湖掀起了阵阵涟漪,但他完全无法启齿。
不是他瞧不上赵嫤,甚至他觉得,就算他开口,赵嫤不见得能瞧上他。
而他的家世,他的父母长辈,自幼所受到的教导约束着他,没有人会点头。
他若是表明心意,只会给赵嫤带来困扰。
他不能。
罗士谋是个混不吝,从来管不住自己身子腰带以下的部分。
赵嫤容颜极盛,若叫他瞧见,便要遭殃了。
所以今日,他要跟着罗士谋。
罗士谋出了正厅,直奔廊檐尽头,拐过去西侧廊边,种着几颗茂密的冬青树。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毫不客气的解开了腰带,茅房其实也不远,只是他懒得再多走路。
正畅快时,耳畔传来低低的人语。
他扭头正欲呵斥,就听那声音道:“你没有瞧见?我特意躲在园子边瞧了。
那叫一个花容月貌,无可比拟,不管是脸还是腰、腿,都是绝色,反正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那样的美人儿,啧啧。”
罗士谋一听美人,顿时来了兴致,手下抖了抖,提起裤子往前走了几步。
心腹小厮小成子忙跟了上去。
“难得还是个浪荡的美人儿,听说之前还想养男宠,女人家还学男人,也不知能不能消受得住……”说话的人顿住,接着是一阵猥琐的笑。
另一个人道:“这不是就勾搭上三少爷了吗?
两人正在园子里转悠呢,三少爷可真是艳福不浅……”
“谁叫人家三少爷模样生得好?”两人又笑起来。
“要我说,那样的浪荡,定然是个男的就能和她共赴巫山……”
两人说着的话越发下流,笑得也更猥琐了。
罗士谋本就是色欲极强之人,只听这议论声,便觉得心中燥热,系着腰带便顺着长廊拐过去:“你们说得是谁?”
两小厮一见他,似乎吓了一跳,忙都低下头行礼:“罗少爷。”
“我们少爷问你们呢,说的是谁?”小成子作为一个罗士谋跟前最称职的爪牙,立刻上前去高声问。
“是……是淮安侯府的大姑娘赵嫤。”那两个小厮连忙回。
“赵嫤?”罗士谋想了想,听着似乎有些耳熟:“她在什么地方?”
“在园子里。”那两个小厮齐齐抬手:“和咱们家三少爷,在西客院那里说话。”
“去瞧瞧。”罗士谋起了兴致,这两小厮说的天花乱坠的,他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美人儿。
两小厮见他真去了,不由相视一笑。
小成子追上去道:“少爷,这赵嫤,小的听说过。”
“哦?”罗士谋慢下脚步:“果真如那二人所说,是绝色的容颜?”
“是,那赵嫤容貌确实好,但也确实好男色。
集市上有小倌的妓馆,她都是常客,尤其是那金春馆,老鸨都与她相熟的。”小成子连忙回。
“这样的女子,倒是第一回听说。”罗士谋叫他说得兴致更浓。
其实,他从前也听人说起过赵嫤的这些名声,所以觉得名字耳熟,只不过他对这些事都不上心,才不记得。
“她之前嫁去了辅国公府,辅国公府满门抄斩时,她拿出了和离书,没牵连到她。”小成子接着道:“现如今,她又回淮安侯府了。
淮安侯府的人呐,都不待见她,巴不得她早点死了呢!”
罗士谋闻听此言,足下微顿,两眼放光:“照这么说,我即便是招惹了她,也无人替她出头?”
原本想着,既是淮安侯府的姑娘,恐怕不能随意下手。
听小成子这么一说,原来是个不受宠的,那有什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