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孩大气地摆摆手:“这算什么,下棋嘛,本就应该有耐心的,我爹就老说我天赋有余,定力不足。牛兄能不顾这么多人的嘲笑奚落,泰然落子,这就是牛兄的过人之处。”
牛和生问道:“敢问,令尊可是邢尚谦,邢状元?”
小孩点头:“可不是,这京城里姓邢的可不多。”
牛和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问道:“令尊……令尊明年就要被派官了吧?”
小孩摇头:“不清楚,也不知道上头是什么安排。”
牛和生厚着脸皮毛遂自荐起来:“鄙人不才,考了个秀才功名,不打算继续考下去了。不过在下通律法,还帮人打过不少官司,令尊要是需要请师爷的话,不妨考虑考虑在下。”
“是嘛!”小孩有点意外,有点惊喜:“可以啊!伱什么时候有空?今天?来我家吃晚饭怎么样?我家厨子做的土豆油闷鸡可好吃了!”
就这样,小孩拉着牛和生走出人群,邢家一位下人等在这儿呢,看到小少爷拉个书生出来,温和地问道:“志哥儿,这是新交的朋友?”
显然这不是第一回了,牛和生心想大约是邢状元名气大,想结交他的人不少。
小孩点头:“他说想给爹做师爷。”
“哦,这是好事啊!”来人顿时笑起来。
牛和生抱拳自报家门:“在下姓牛,名和生。”
“牛公子有礼了!”
看得出来,这下人也是读过书的,说话条理清晰,谈吐不俗,一问才知道这不是邢家的下人,而是邢广志的一个远房表哥,叫项荣飞,这次进京准备考明年的春闱,暂时借住在邢状元的家里,别看他穿着朴素,竟是位举人老爷呢!
“项兄如何不参加棋赛呢?”牛和生问道。
项荣飞笑道:“在下已经订下亲事,就不凑热闹了,免得那边多想。”
牛和生拱拱手:“项兄高义。”
项荣飞摆手:“谈不上什么高义,在下那未过门的妻子乃是小门户出身,从未来过京城,这里高门显贵多如牛毛,她难免心中多思多虑,我总不好再叫她吃不下睡不好了。”
牛和生笑起来:“那也是项兄你情深意重。”
他心里头是由衷佩服这个项荣飞的,在这繁华迷人眼的京城里,竟然能保持得如此淡然,实是不容易。
傍晚,邢状元从翰林院下衙回到家,听闻儿子在棋会上认识个新朋友,还说想毛遂自荐来当师爷的,顿时乐了。
这可真是巧了,邢状元还真在为找个师爷烦恼呢,吏部那边已经来了通知,明年一开春,他大概率会被派到山东任县令。
一个晚上,邢家因为牛和生的到来变得十分热闹,邢状元与项荣飞、牛和生一起三人相谈甚欢,一直谈到深夜才歇下。
第二日,牛和生困得起不来,不太想去王府庄园凑热闹了。
反正未来的东家都已经找好了,邢家是南直隶庐州府的大户,邢状元不差钱,只要他干得好,薪水还是可以保证的,一个月给他十两银子呢!
可邢小公子不干,硬要拉着他一起去。
牛和生十分为难地说道:“在下都没身像样的衣服,何必去贵人扎堆的地方丢人现眼呢?”
“这简单,你穿我爹的就是了!”邢小公子这就要拉着牛和生去找自家爹爹要一身像样的行头。
不过邢状元大约是从小营养好,比牛和生个头高不少,所以他的道袍穿在黑瘦的牛和生身上大得有点滑稽。
没法子,邢小公子又拉着牛和生去找项大哥借,项荣飞倒是只比牛合生高一点点,身材还挺修长的,不过他也没什么特别好料子的衣裳。
牛和生不好意思地道:“我这黑脸一瞧就是需要下地帮忙干农活的,哪里用得着穿那么好的衣裳,您借我一身旧的就成了,不然若是不小心弄坏弄脏了,我都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项荣飞干脆送了他一身新的细葛布的道袍,领子上还有织的回云纹,虽然不是什么名贵料子,胜在做工细致,夏天穿不热,而且算看着也不算太寒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