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李昭心焦地大声道,“为夫从未这么想过!”
“可殿下说要护着我,哪天你舅舅若是为了他女儿想要我去死,若是我不死,他便不帮你们了,殿下那时候护得住我吗?”
“舅舅他不会!”
“今日宁侧妃闹一闹,他能来求着殿下纳了她,明日宁越瑶闹着要做……太子妃、皇后,焉知他是不是也能让我下堂、出家?”
李昭摇头,长叹一声将她搂进怀中紧紧抱住。
“普通人家要让正妻下堂都不容易,何况是皇家?别胡思乱想了。”
李昭嘴上这么说,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事还真未必不可能。
宁侯爷手里十几万兵马,离着京城和辽东都这么近,万一日后在关键时候,宁侯爷逼着他答应把宁越瑶扶正怎么办?
到时候也不一定要让正妻下堂,病逝也不是不行,只要想做,办法多的是……
那时候他要如何?
宋清月看着他那神情就知道他现在才开始思考这种问题,心里来气,“你还要我信你,我信了你的鬼!”她忽然从他怀里挣扎出来,站起身走到岸边,拿起岸边的布巾把自己裹起来,进室内去了。
李昭头痛地揉了揉额角,有点责怪老爹背着他应下这门婚事了。
宁家,宁越瑶,确实叫他难办。
若是宁越瑶,甚至是外祖母,日后真的再对宋清月下手,自己该怎么办?
宋清月说得有道理,不论大舅会不会这么做,至少他有能力这么做,那他们就要提前想好对策。他得回去找父王商量商量,这事儿可不小。
李昭叹口气,他的月儿,总是这么清醒,清醒到残酷,清醒到不近人情。
可她是对的,反倒是自己,沉溺于情爱这些日子,忽略了太多事。
宋清月泡完温泉就开始犯困,一觉睡到了快傍晚的时候,起来觉得肚子饿得要命,才想起来早上一直在同人说话,午饭竟是忘了。
她做起来想叫墨扇赶紧备膳,再拿点点心来给自己垫垫肚子,结果掀开帐幔就看到一屋子的鲜花,插满了各种瓶子。
宋清月白了一眼。
哼,哄骗小姑娘的小伎俩!
“李昭呢?他去哪儿了?”宋清月板着脸问道。
“世子点下去荷塘了。”墨扇一边挂床帐一边笑着道,“说是亲自给您采荷叶荷花去,晚上叫人做荷叶鸡。对了,世子还派人把宁侧妃送回王府了,说她对世子妃您出言不逊,该回去好好反省。”
“赶紧让厨房备饭吧,我肚子快饿死了。”
李昭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大捧红色、粉色、橘色、紫色、黄色的花来,都是一个品种,可颜色不一样,一大把放在一起,华丽丽的,好看得紧。
宋清月总算给他点笑脸,“什么花呀?”
“御米,也叫罂子粟。”李昭道。
宋清月眼睛骤然睁大了一下,接着又眨了眨。
李昭以为她没听说过,就道:“挺久之前从云南上贡来的品种,原本只有红色,现在什么颜色的都有了。”
宋清月小心翼翼地问:“这花结的果子可以入药吧?”
李昭摇头:“听说确实有可以入药的,不过我手里的这种入不了药,只是好看而已。”
啊,原来还有纯观赏的品种?宋清月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她还是道:“谢谢殿下亲自给摘花,可我不喜欢这个品种,下次别采这种给我了。还有啊,以后咱们大周境内都不要种这种花。”
李昭愣了一愣,宋清月便赶紧解释道:“不是我还在生气,我是真的不喜欢这种花而已,哥哥下次采别的给我,好不好?”
李昭这才放下心来,笑道:“好,下次送你别的花。不过这花怎么了?”
宋清月在心里斟酌一番,又拿出神棍的架势来吓唬李昭道:“这花不祥,我瞧着……它跟咱们大周龙脉相冲!”
“这么严重?”李昭一秒变了脸色,严肃无比地盯着宋清月瞧。
宋清月点头,继续吓唬李昭:“是个邪物!”
李昭立刻把手里的花扔了,唤林万福来把花烧了,又让他把山庄里种植的御米全部拔掉,也都烧了,还写了封信去云南,把那上贡御米花的知县、知府、再到云南布政使统统臭骂一顿,还说念在他们无知的份上饶他们一命,不然说他们逆谋,企图动摇国之根基都是可以的。
云南官场顿时风声鹤唳,那位最初出主意上贡御米花的知县直接丢了乌纱帽,他上头那位知府也吓得大半个月都睡不着觉,云南地区立刻展开了烧灭全境御米花的行动。
宋清月不知道自己一句话,竟惹出这么多乱子来。
晚膳时间很快就到了,今晚除了荷叶包鸡,米饭也是用荷叶包着蒸的,香得叫人胃口大开,宋清月吃了不少,天黑了之后,李昭命人在院子里挂满灯,牵着宋清月的手出去散步。
宋清月想起早上李媛和李茜的事来,道:“对了,还有件事没告诉夫君呢。”
“怎么了?”李昭眉心一跳,直觉又有什么不太妙的事情。
宋清月就把早上李媛怎么责怪自己的话说了一遍。
李昭无奈摇头:“苏良媛心软,平日里宠得太过了,三妹她就那个样子,你别放在心上。日后远离着些就是了。”
宋清月道:“我是没放在心上的。可后来你猜怎么着?你二妹妹跑来跟我说,说是咱们二弟妹给你三妹妹塞零花钱,还说三妹妹就是被她挑唆的。我琢磨了半天,也弄不清楚,她究竟是也想找我要点零花钱呢,还是她跟咱们二弟妹有过节,或者说她跟三妹妹有矛盾?高良媛跟苏良媛之间可是有过节?”
李昭想了想,道:“大概是有些的,她们二位年纪相仿,进府的时间也差不多,高良媛又是先怀上的,可苏良媛比她得宠的时间长些,父王也总是对苏良媛更客气。”
宋清月摇头叹道:“李茜怎么想起拿我当枪使的。”
李昭刚想说笑两句,转念又想起当初宋清月不愿意嫁自己的事来。
这不,家里还真没个消停的时候,让个妾室当着面骂她,自己妹妹也要算计她。
他握着宋清月的手不禁紧了紧,道:“月儿,叫你嫁给我……委屈你了。”
宋清月笑了笑:“又不能和离,凑合过吧。”
李昭被和离两个字刺激得满心酸涩,用力将她扯进怀里,紧紧箍住,胸腔起伏着,好似五脏六腑都被揪住了,恨不能亲自劈开宋清月的脑子,把她想要离开自己的念头拽出来碎尸万段。
在明亮的月光下,曲桥之上,一对璧人紧紧相拥,耳鬓厮磨,交颈相谈,周围灯盏无数,倒映在漆黑的湖面上,如星光点点。
“月儿,咱们一辈子都在一块……白头偕老。”李昭紧紧抱着她。
宋清月软软伏在李昭臂弯里,低低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