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越瑶早已等侯在道观后院的厢房内,瞧见李昭来了,便急急起身,心里想要扑过去撒娇,却想着祖母说自己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能再像从前那般肆无忌惮了,只得远远行了礼,娇滴滴唤一声:“大表哥!”
李昭绷着脸瞧她一眼,道:“大半年不见倒是长高不少。”
“大表哥,我,我……我听说你定亲了。”
“嗯,皇爷爷赐的婚。”李昭面无表情地坐到榻上去,边上有小黄门忙着摆炉,煮茶。
“那,那我呢?”宁越瑶双门含泪地瞧着李昭,紧紧抿着唇。
李昭嗤笑一声:“你问我?难道要本世子给你牵线保媒不成?与我关系好的就那么几个,一个你四哥,还有一个平阳姑母家的黄怀德。他也还行,不过他也定亲了。这忙本世子还真帮不上,抱歉。”
“你一定要这么对我说话?大表哥,你明知道我的心意!为了等你想通,我今年都十七了!不过就是去东北看看我父兄,才去了三五个月,回来你便订了亲。”宁越瑶说着,眼泪便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李昭叹口气,瞪一眼她身边的婢女,那婢女眨眨眼,硬着头皮挨过去,将自己的帕子递给自家小姐,被宁越瑶吼道:“滚开,我自己没帕子?要你的帕子!”
那婢女又瞄一眼世子殿下,见他低头喝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瘪瘪嘴,委委屈屈地走开。
宁越瑶哭得伤心,李昭见了也不着急,气定神闲地坐在一旁自斟自饮,等她自己哭够了,李昭才倒杯茶,推至她跟前,说出来的话也一点不似安慰:“今年的明前,败火的,你多喝些。”
“大表哥!”
“已经告诉你了,是皇爷爷赐的婚,你跟本世子哭有什么用?”
“那……你喜欢她么?”
李昭简直被这姑娘的固执气笑了:“我喜欢她如何,不喜欢她又如何?圣旨已经下了,如今本世子的世子妃只能是她。”
宁越瑶咬着唇,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若是大表哥你不喜欢她,我可以给你……”
“宁越瑶!”李昭沉下脸来,原本温柔似水的一双桃花眼如鹰隼一般犀利地盯着宁三姑娘:“你是宁侯爷唯一的嫡女!”
宁越瑶被他训一句,心里的委屈又铺天盖地涌上来,再次抽抽噎噎地哭起来。
李昭不耐继续劝解她,女孩子越是劝便越是哭得厉害。道理都懂,不需再多说,只要冷着她,她自己慢慢就不哭了。
他交代身边的小黄门:“等宁二姑娘哭够了就送她下山。”又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嬷嬷,语气严厉地斥道:“你家姑娘这样单独来见本世子不合规矩你们不知要劝阻吗?要是劝不动就去镇北侯府找我外祖母!这种事本世子不希望再有下次。”
嘴唇上的印子没完全消了之前,宋清月在屋里抄了两天经,李昭来了也被拦在门口,就是不让进。
于是他就变着法儿地送东西进来。
听说宋清月在抄经,第一天便送了套十分贵重的文房四宝来,檀香木犀角头的绿丝狼毫笔,雕了梅花的名家鹿胶松烟墨,几道澄心堂纸乃是撒了金箔,熏了茉莉香的,最难得的是那方雕刻成一只癞蛤蟆的天青冻端砚,要是送给宋大人,他能摆上香案给供起来。
屋里的丫鬟婆子们看了这些东西纷纷高兴得合不拢嘴,连父亲派来防止李昭太心急的两位严厉的老嬷嬷都忍不住笑得满脸褶子,其中一位端着那方蟾蜍砚台左看右看的,赞道:“世子爷对咱们姑娘是上心的,姑娘好福气!”
宋清月抄着经,只摇头:“看你好时,便是千好万好,怎样都好;看你不好时,便是千错万错,呼吸都错。一时的喜欢算得了什么?况且从他王府里随随便便拿一样出来就没有差的。如今是我的福气,将来他有了侧妃、良媛、美人、典仪,这些福气就是旁人的了。嬷嬷,这样的福气我宁愿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