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歌脸色微微一沉,说道:“邓兄什么意思?捧杀不成,就讥讽我的出身?”
邓公孝便急忙道:“李兄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怎会讥讽你是寒门学子?你虽是寒门学子,却胜过我们这些名门望族弟子甚多,我等怎敢瞧你不起?”
这番话顿时让很多人更加仇视李长歌,向他射去不善的目光。
李长歌目光微动,这是图穷匕现了?难怪来的这些学子大多是名门望族的,果然是针对自己的酒席啊!
想想可知,一个寒门学子却胜过名门望族弟子,必定会让不少望族弟子产生仇视的心理。
萧良大怒道:“邓公孝,你阴阳怪气做什么?”
“我真的没有阴阳怪气,哎呀,是我不会说话!我自打嘴巴子,李兄千万别生气!”邓公孝连忙道歉,却没有真的动手打自己的脸,说道:“我其实是想说,我见李兄毕竟属寒门,尚无侍妾,既然能瞧得上仙儿,而仙儿又崇仰李兄久矣,我愿将仙儿送给李兄。”
林仙儿顿时害羞的捂着脸。
这句话一出,就连萧良也以为邓公孝是不是只是不会说话,本无意讥嘲李长歌,毕竟林仙儿身价极高,邓公孝赎为自己的侍妾,如今以侍妾送人,便是在表达善意。
房间中的学子顿时露出了羡慕嫉妒恨的眼光。
云雁秋低声道:“李兄,也许邓公孝真的只是说错话,你别怪罪他。”
李长歌面无表情,其实心里却厌恶极了这种行为,把小妾送人?恶不恶心啊!
他突然想起冯梦龙《情史类略》的一个记载,苏东坡小妾极多,曾经把自己的侍妾春娘赠给友人,只为换取一匹白马。当时春娘还怀着身孕,听到苏东坡的决定后便羞愤撞树而死。
古人把小妾当货物,说送人就送人。
这时候邓公孝身后一个学子突然道:“邓兄愿将爱妾赠予李兄,足见盛情,李兄也应著作一篇小说,相赠邓兄。若来日记载于史书,成就一桩美话,岂不妙哉?”
“对,就应该这么做!”
“长歌兄,你便不要吝啬笔墨了。”旁人纷纷起哄道。
李长歌看了邓公孝身后的学子,认出当日在食堂中曾和霍连城在一起,叫做林锋,顿时心中一片清明:“原来如此!好计谋!说是赠我小妾,如果我信以为真,收了林仙儿并写下小说相赠,不久后便会传出邓公孝赠予寒门学子李长歌一名妾室,这是借我美化他的文名!甚至能以此打击我!试问如果林仙儿给我当妾不久就突然撞墙自杀,别人会不会说我百般折磨,让她不堪重负,从而自杀!我就会被千夫所指!”
“难怪我一进来先捧我,如果我真的上当被捧得飘飘然,坐到上首的位置,接着邓公孝再赠妾,成就他的美名,再设法让林仙儿自杀,我就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即便我现在拒绝了,他们也能抹黑我,说我看不上他们名门望族,说我假清高。如果我写文回赠,甚至会被他们做文章攻伐我,写得好必定会说我为了一个妓女写小说品德败坏,不堪重用,写得不好说我文采有限,亦能借此污蔑我。”
李长歌很快就想清楚邓公孝、林锋等人的意图,眼光微动,这个局自己该怎么破?
萧良、云雁秋等看得没那么清楚,但也觉得有些不妙,面露担忧的神色。
李长歌道:“邓兄盛情难却,但林姑娘乃是邓兄的爱妾,李某岂能夺人所爱?夺人所爱者,不是君子所为!”
听到这番话,萧良忍不住道一声“好!”
邓公孝脸色微微一沉,向林仙儿看了一眼。
林仙儿泫然欲泪道:“难道李相公看不上仙儿?是了,李相公才贯云州,怎能看得上仙儿这种蒲柳之姿?只怪仙儿于这种烟花柳巷之地长大,李相公看不上仙儿也是情有可原……”
李长歌眉头一皱,心中一沉,果然没有那么好化解。
不少学子顿时向李长歌怒目而视。
林锋骂道:“好你个李长歌,我本以为你能写出《神雕》此等著作,必定是超尘高人,眼界不会如此狭窄,没想到你竟然嫌弃林仙儿出身青楼!枉邓兄盛情相赠,却如喂了狗一般!你一介寒门子弟,有什么资格嫌弃仙儿!”
邓公孝忙道:“林锋兄别这么说,既然李兄看不上我等,就请离开吧,都怪我,不该邀请李兄的。李兄能写出《神雕》,将来必定是入云龙,岂能与我们这些鲫鱼般的学子为伍。”
林锋道:“我看他的《神雕》也是故弄玄虚!若我写文,便绝不会用那种吊人胃口的写法,只有那些文采有限之人会这么做,殊不知那是竭泽而渔!哼,此人不敢当众写文,当真徒有虚名。”
萧良怒极起身,说道:“你们……你们实在可恶!”
李长歌看着他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只觉得非常好笑,忍不住笑道:“好个鸿门宴,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有意思吗?罢了,林仙儿我不需要,但既然你们要我写文相赠,我便写文相赠好了!只希望你们不要后悔!”
邓公孝大喜,这李长歌终究还是中计了,当即笑道:“我绝不会后悔。”
林锋也是叫嚣道:“好,文房四宝在此,你写啊!”
当即有人取来文房四宝。
李长歌拿笔在手,看着邓公孝等人,冷笑了一声,既然你们要自取其辱,那就别怪我笔下无情。
当即,他挥笔在纸上迅速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