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觉盯着张行之啧啧称奇,片刻后又有些可惜:“你本可以去往更广阔的世界里绽放属于你的光华,可惜了,如今垂暮之年,本源近乎枯朽殆尽!”
“罢了!老衲生平最见不得此等人间疾苦,便顺带着送你一程吧!”说罢化掌为刀斩下一记刀芒
凌暮急忙佝偻着身子横剑挡在前面,方才不过对方随意一击,自己全身骨骼近乎碎裂殆尽,若非肉身还算强横,恐怕方才便要炸碎成满天血肉,此刻喉咙中满是血块,说不出话,但也心知此招过后,怕是再难活命
刀芒骤至,凌暮与张行之眉心裂开,鲜血流了出来,正要被斩灭,一阵金光闪过,刀芒被弹开
”嗯?”灵觉忽地朝着东边望去,天边出现鱼肚白,随即一缕初晨之光破开云幕与黑夜,照耀在大地之上,也倾洒在一道行来的身影上
那人一头寸发,黝黑的面容上满脸泥垢,胡子拉碴,一身破布衣,手脚皆是带着镣铐,行走间锁链拖拽在地,发出金属独有的轻鸣
来人双掌对合,吟经诵典,像极了传闻中的苦行僧,与衣着光鲜华丽的灵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一步三尺,所过之处,枯木逢春,被燃尽的草木也抽出新芽,万物一片生机盎然,他如是有缩地成寸之法门,不到十步,便已行至。
他看了一眼僵立原地呆滞无神的众人,一声轻叹,手一挥,一阵金光涌动,众人皆消失不见
“掌中佛国?”
灵觉笑容凝滞,低声自语,心中顿生危机之感,如坠深渊。脚尖轻点,脚下那头本没了声息的怪物苏醒,携滔天之势冲向那人,全身暗红色纹路流动着惊人的能量
与此同时灵觉头也不回飞速逃去,眨眼间便化作一道黑点消失于天际
“吼!”怪物嘶吼着杀至,能量爆发,掀起惊天爆炸,就在凌暮二人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那人缓缓伸出单掌,“轰咔”一声闷响,爆炸的光团却越来越小,被那人一把握在手中,消失不见
”唉…”那人发出一声轻叹,不疾不徐伸出手,而后在凌暮二人惊骇的目光中,伸进虚空中荡开阵阵波纹,摸索了一番
随后将早已逃了不知道多远的灵觉一把拉出,跌落在跟前
“上师!弟子错了!弟子错了!还望上师念在佛祖的面子上,网开一面,留弟子一条性命!上师!上……”灵觉哀求着,哪还有半点方才宝相庄严,悲天悯人不可一世的模样
那人手一招,灵觉禅师身体不自觉浮空,与那人对视,仿佛一眼望穿数百年,往事如走马观花,历历在目
大靖元年,世道艰难,妖魔祸乱,他也曾占山为王,落草为寇,欺杀行人
机缘巧合之下拜入佛门,也不过是为了吃上一口饱饭,佛曾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也许自己只是放下了手中的屠刀,未曾放下心中的魔刀吧!
“哈哈哈哈………”灵觉自知已无活路,癫狂大笑,那人慧眼如炬,灵觉身躯与神魂瞬间燃烧了起来
“数百年的算计,一朝功成,本可颠覆这大靖皇权,炼化众生,踏足更高的领域,寻得长生之道!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灵觉神色癫狂,不甘咆哮着,双目猩红,遍布血丝,如择人而噬的凶兽,全无半点昔日宝相华光,不过一切终究在业火之中化为梦幻泡影,灵觉也在一声声不甘地咆哮中结束了罪恶的一生,神形俱灭,烟消云散
王道境界,放眼整个东境也是顶尖高手般地存在,一怒便可横尸百万,流血千里,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凌暮本以为要命丧于此,可这般强者却如此轻易地被此人镇杀,毫无反抗之力
“咳咳…”凌暮终究还是撑不住,将喉咙中的血块咳出,被张行之搀扶着才不曾倒下
一阵清风拂过,那人行至二人身前,双手搭在两人的肩膀上
一股浩瀚的生机流入四肢百骸,凌暮感觉着破碎的骨骼与脏器正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修复着,不由惊讶地抬头看了眼
不消片刻,二人恢复如初,还不及道谢,那人便又转身,一步三尺缩地成寸,转眼百米之外
”前辈……”
“他们无事!”
似是回应后方的呼唤,那人终于开口说话,又往前行走了数步,眼见着翻过山头便要消失不见,却突然止住了前进的脚步,站立在原地
“了不起,当真是了不起,想不到这东境之地,竟还有你这等存在行于世间!”
破晓之光垂落下,出现一名青年男子,背负着双手,立于长空之上,笑吟吟地望着停在原地的苦行僧
僧人不语,无喜无悲,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师尊!”张行之苍老的面容上浮现激动之色,像个孩子一般跑到青年男子跟前行礼道:“弟子恭迎师尊大驾……”
“啧,我说你这人……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还是如此这般死板,那什么……墨守陈规,难怪这么些年过去,还孑然一人。”
青年男子翻了翻白眼,不理会一旁挠头嘿嘿傻笑的张行之,双手抱胸一脸有趣地围着和尚转,上下打量
“和尚你下手这么黑,又是哪条道上的活菩萨?”青年男子挑了挑眉,用手肘顶了一下和尚,玩味笑道
”尘世内,人间道”和尚应声道
“我倒也见过不少灵山佛陀,无一不悲天悯人,念我佛慈悲,你这般一声不吭,出手狠辣果决的和尚,倒还真没见过!”青年男子啧啧称奇
“施主今日,不就见到了么!”和尚淡然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