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脸倒着出现在林峰的视野之中。
“你醒啦?”
那人说道。
看着这个人的衣服,林峰莫名感觉到有些熟悉。
他挣扎着想要起来,这道士还好心的拉了他一把。
“你是?”
“我是谁,你能不知道?”
张道士理所当然的说道,他坐在了林峰的身边,说道:“你叫我张道长就行了。
怎么样,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林峰扒开了自己的衣服看,看到长出来的血肉,摇了摇头。
其实浑身都不舒服,不过也没差了。
他感觉自己随时都能退出。
退出去就不受罪了。
朝着身边看了一眼。
向导,百户,赶尸匠,羊娃子法师,都不见了。
最后还是只活下来了他一个。
不禁有些感慨。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人的一生啊,不能只考虑自身的努力。
想要保住所有人,却最后还是没有保住。
不过他也算是尽力了。
林峰:“那五通仙人和阿鲁混菩萨呢?”
张卓恩:“都被我打跑了,在湘西深山,六天故气还残留之地,他们有些难以处理,不过要是落在中原,他们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原来那邪魔叫做阿鲁混菩萨。
嚯!
菩萨嘿。”
最后一声“嚯”,意味不明。
林峰:“道长,尸和阿鲁混,到底是什么东西?”
张卓恩:“一类东西。”
林峰:“哦?”
张卓恩:“你看我这个道士,年岁几何?”
林峰:“我猜道长的寿数,是不是不太礼貌?”
张卓恩:“……叫你猜你就猜。”
林峰:“二十多?”
张卓恩:“错,我这世,三十有七,上一世,一百三十岁,最后兵解,却最后差了一步。”
他看着林峰:“自古天意高难测,成仙如此,成佛也是如此,任由你王侯将相,费尽心机,却还是不得长生。
成仙何其难也。
就算是读烂了经卷,修得了神通,敲烂了木鱼,坐破了蒲团。
不成就是不成。
多少聪明人,多少愚钝汉。
最后,都不过是成了一抔黄土。
和我前世一起修道之人,走到最后,地府录上名册的,也不过寥寥数人。
我上一世只差一步,兵解成仙。
本是要做地府的判官,不过后来又心有不甘,幸好又徒弟护法加持,蒙的祖师垂爱,于是转世重修,于这一代成仙,名字录入仙牒之中,死后受仙禄,位列仙班。
我已然算是万中无一之人。
修行,机缘,悟性,传承,可遇不可求。
就算是我重新回到上一世,也未必有现在这等成就。”
他坐下:“我如此,其余人更是如此。
修炼到了一定境界的修炼之士,没有愚钝之人。
可就是因为人太过于聪明,总是会想到新的方法。
快要绝望,自然守不住心神,另辟蹊径。
在他们看来,师传法门愚蠢,迂腐,戒律颇多。
可是那却是最安全的法子。
戒律,本身就是为了保护修行。
他们想要走捷径。
无拘无束。
那自然就是左道长生之法。
我说他们是一类人,就是你说的阿鲁混菩萨和那祠堂之中的尸神主,都不过是左道长生,小道耳。
弊端极深,我见过化虹的西域上师,那人才是真的超脱。
你说的这阿鲁混菩萨。
莫说是菩萨。
改日被法师降服,作为护法神还有可能。
不过一血神恶鬼罢了。”
说完,还来了一段。
“六天故气,败军死将,男称将军,女称夫人。
导从鬼兵,军行师止,游放天地,擅行威福,
责人庙舍,求人飨祠,扰乱人民,宰杀三牲,
费用万计,倾财竭产,不蒙其佑,反受其患,
枉死横夭,不可称数。”
林峰闻言。
有些默然。
行吧,你说他们都是六天故气,前朝余孽,就前朝余孽吧。
捏麻麻的,被两个前朝余孽的不正经。
打的丢盔卸甲。
可惜,两个不正经,坏了朱百户这个正经人。
张卓恩好似看穿了林峰的想法:“倒是也不用伤心,命数如此,你做的很好了。”
林峰没说话。
张卓恩见状,改了问法:“我看你斗法时候,手段颇多,你学了什么?”
林峰:“萨满之法。”
张卓恩:“萨满巫教?也是六天故气之法?”
林峰:“不算是,是一种,崇尚自然?前山找到的法门,是个狂生写的,年代应该不算久远。”
其实林峰有些心虚的。
他没忘记,他现在的身份,可能是龙虎山道士。
不过他这个假道士,遇见了真道士。
真道士看起来没有替天行道,清理门户的打算。
张卓恩:“哦。”
林峰再度沉默。
天被这个道士聊死了。
好在这道士,话很多。
张卓恩听到是狂士写的。
脸色其实已然有些不对了。
“前山找到的法门,还是萨满之法,还崇尚自然,你给我仔细说说,这门法术,有没有前言?”
林峰:“愤世嫉俗,修为却又没有推陈出新。”
张卓恩更神色古怪。
道士:“哦,这样啊。”
他有些支支吾吾。
林峰看到了他脸上不加掩饰的欲言又止。
林峰:“道长知道什么?”
张卓恩沉吟半晌,这才说道:“你可知,升仙寨有三害?”
林峰:“还望道长赐教。”
张卓恩一手指天,“你可知这天上的雷霆,是何道理?”
林峰想说是放点的自然现象,最后想了想,憋住了。
不知道这地儿讲不讲科学,还是不说了。
“不知道,还请道长赐教。”
张卓恩:“赐教谈不上,不过我能告诉你,这天上的雷霆,不是雷部降魔,也并非龙王降雨。”
张卓恩:“这是你得狂生老师,斗法余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