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鼎孳忍不住当场向博尔金夸奖了几句。
听得博尔金是一脸尴尬,连忙催促龚鼎孳赶快进门,他害怕晚了一步,阿古岱那货会说出什么难堪的话。
阿古岱那货只要是能请他办事,让他当场叫爹都可以,才不管什么奴仆不奴仆的。
好在今天府上贵物出去当差的当差,出去寻欢的寻欢。有点身份的女人们则挤到了李如锦院里献殷勤了。府内为之一空。
府内顿时让人感觉冷冷清清的,但给龚鼎孳却有一种曲径通幽的感觉,觉得达尔岱虽然是鞑子,不通文墨,但也算还是个知雅趣的人,于是又将觉尔察家的评价拉高了几分。
达尔岱虽然瞧不起汉人,但对于董亮千叮万嘱的事还是放在了心上,更何况这背后隐隐透露出皇帝的意志,所以达尔岱还是很客气的说道:“龚侍郎,我得皇上恩重,添为正红旗固山额真,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旗务上了,朝廷的事我不是很清楚,现在我代硕古莽问你一句,你想做什么官?二品以下任选。”
饶是龚鼎孳有些准备,还是被这直白的开场震慑了,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敢问都统,是这是令郎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
“不知道!但你可以试着回答,等圣旨下了之后,硕古莽还有事情问你。是硕古莽问你!”达尔岱最后强调那一句,无非就是赤裸裸的暗示结党,这官是我觉尔察家给你求来的,不是皇上赏赐的。
面对如此巨大的筹码,龚鼎孳动摇了,但仅仅是一瞬间,他就有了决议。如此大的筹码,怕不是要他做寻常事,龚鼎孳觉得,大概率会让自己到苏克萨哈一案中,去冲锋陷阵,与苏克萨哈对杀。面对这种满人权贵之争,汉人参合进这种事,事情一有不顺,有很大概率被当做替罪羊。
龚鼎孳想到于此,心中一动,站起身来朝达尔岱执礼:“山人闲云野鹤贯了,且才智衰退,怕是有负圣恩,有违都统美意了。”
达尔岱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开口说道:“硕古莽说了,不让龚侍郎你做肮脏的事。”
这一句话,董亮没说过,只说让达尔岱不惜一切代价先拉此人上船。
但这种敏感的时刻,不仅达尔岱,朝廷上上下下,除了董亮,哪个最为关心的,不是苏克萨哈一案?所以达尔岱能猜测到龚鼎孳的顾虑也不出奇,但话又没说明,只说没做肮脏事,没说不碰苏克萨哈一案啊。
作为政坛老狐狸,党争一把好手的龚鼎孳,最擅长就是寻找别人话语中的漏洞,达尔岱这个大老粗,论心眼那里斗得过龚鼎孳,龚鼎孳只是淡淡一句:“鄙人一生磊落,有所为有所不为,肮脏的事山人不会做,皇上也不会要臣去做,令郎想必也不会让卑职去做。”就把事情给顶了回去。
一句话用了三个称呼代指“我”,也间接的表面自己立场。
对达尔岱称山人,意思是作为个人干不了这事,你不要拿对待小人的方式对待我,多少还是给我点尊重。
对皇上用了臣,除了应有之意外,还有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这一层道理,意思是皇帝做事尚且要立个牌坊,你觉尔察家光天化日之下嚷嚷着做什么肮脏事,未免也太失水准了。
最后对董亮用了一个卑职,则表明了合作的意向,但首先呢,你得把话说明,筹码合适了,我龚鼎孳也乐意上船。
达尔岱听明白龚鼎孳话里的意思,心中不停诽谤,这汉人的心眼也太多了,要是把这份心思多用在战场上,也不会被我大清杀的片甲不留。但事情被龚鼎孳挑明了,达尔岱也干脆,直接开口:“苏克萨哈一案,硕古莽自己动手,不会让其他任何人插手,龚侍郎只需要一心为公便行了。”